赵珩看着炸毛的沈芸忍俊不禁，“你往这边转。”
沈芸依言，果然顺手得多。但沈芸的“船技”刚有了一点起色，赵珩也转起了转盘，沈芸往左赵珩就往右，沈芸往前赵珩就往后。
沈芸气呼呼地转转盘，“你非要和我对着干！”
船在水里团团转，湖水晃荡着，高高低低，水珠一会儿落在船上，一会儿落在水草上，笑声浮在水面上，又沉到水底。岸边的柳树抽绿，如同揭开屋檐上的瓦，如同撕开岁月的叶，看见的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打打闹闹着度过春天。
离开校园后，沈芸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烂漫又纯粹的快乐了，大部分的快乐来自谈成了一个新项目的回报感或者在商场消费后短暂的满足感。那种因为吃到了美食、看到了美景或者大汗淋漓运动了一场的简单快乐真的是久违了。
刚刚的尴尬也逐渐被抛之脑后，赵珩故意的作对反而给了她释放的机会，沈芸玩累了就停下转盘，张开双臂，舒展着看向天空。
“天真蓝啊。”像铺着不可思议的绵软的蓝色被子。
赵珩看着她闭上眼仿佛要在这蓝色被子里打一会儿盹，“对了，江南这段时间没有惹事麻烦你们吧？”
沈芸睁开眼，“怎么会？他做事挺认真的，最近要办的书展他帮了很大的忙。”
赵珩有些疑惑，“书展？”
沈芸解释道：“对，就是宣传软件举办的影视化原著主题书展，活动从下周三一直到下周六，你要是有兴趣的话也可以来指点指点。”
赵珩若有所思：“指点可谈不上，在这方面我哪有你们专业。”
沈芸正要和他客气两句，又听他冷不丁地开口：“我只能在划船这方面指点指点你。”
沈芸：“……真是谢谢你。”
赵珩唇角微微勾起，“你要是累了，咱们就去湖对面那个茶馆坐坐？”
“那可不行，虽然我今天休息日，但是还有别的工作。再这么玩下去，我可要乐不思蜀了。”沈芸俏皮地拒绝了。
这并不是推辞的借口，之前林词词的几个书展的推荐作家随随、可达鹅、洛神烟都已经答应了参加活动，唯独这个八方来财架子很大，同意参加却不接受和其他作家一个场子，要自己一天单独一个场子给足面子，林词词的邮件和电话沟通都没有后续，只能沈芸亲自上马，要是这周末还敲定不了，就要赶紧换人了。
这寂静美好的早晨也只能说是焦头烂额的生活中难得的惬意，而紧张才是沈芸生活的主基调。
“行，那下次有空再去。”
沈芸其实对喝茶也没有太多的兴趣，但好像和赵珩一起喝茶也不是不行。
等她鬼使神差地答应下来，她才恍然意识到在她心里赵珩和沈北良或者其他异性来说是完全不一样的，她可以毫不犹豫地对别人快刀斩乱麻，却常常在和赵珩相处时陷入暧昧的温床，并且一步一步地沉溺其中。
她其实感觉的到赵珩释放出的信号，也并不是完全不为所动的。
他们很合拍，如果不当恋人，也一定是不错的朋友。所以她需要辨认某一刻的怦然心动不是被当下的氛围所包围的。
就好像校园剧中被起哄的男孩女孩，在羞赧与窘迫之间脸红，于是阴差阳错地觉得“我好像是喜欢他的吧”，于是就这样走到了一起，但两人未必真的被对方的全部吸引，也并没有真正理智地思考过彼此的意义，只是在某一刻、某一个点打动了她，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接受对方包括缺点的一切，就像吹出的泡泡，那一瞬间的确是绚丽多彩，但其实是很脆弱的。
沈芸认为恋爱不能只追求上头的某一个瞬间，而要取相处的均值仔细考量，
是否长久的舒服是非常重要的。一年划一次船可能会新奇开心，但一周一次甚至是一天一次她或者他还会开心吗？沈芸不能确信。
万秋霜看电视剧时总嚷嚷喜欢直球型男主，不喜欢没嘴整天误会的。但是沈芸觉得真正的直球是在了解后的直球，而不是单纯的冲动。单纯的冲动只会让对方感到冒犯，可是赵珩这样有些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沈芸怎么觉得自己被拿捏了呢？
打开车窗，有些风虎头虎脑地钻了进来，让沈芸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算了，先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抛之脑后吧，等书展结束后再慢慢打理。
小剧场:
江南：我现在上班起可早，你不夸夸我？
赵珩：哇，你真棒
江南：呵，敷衍
江南：对了，明早要不要换我遛沐浴露
赵珩：不用，谢谢
江南：以前求我起来遛狗我都不答应，现在我主动遛狗居然拒绝我？
江南：为什么？
赵珩：大人的事小孩别操心
第十三章 善良没错
霜雪书店前台的收银员小崔去洗手间了，让江南临时帮忙结个账。
也不是什么大事，顺手帮个忙，江南便按顺序给排队的顾客结账。
大部分人都是电子支付，扫码结账也不需要找零，一切都有条不紊，直到江南遇到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
江南按照自己近日观察的收银惯例开口：“您好，我们霜雪书店正在进行影视化图书分享的书展预热活动，活动期间扫码注册会员可以享受高级会员八五折的折扣，还有随机满减优惠券。”
这中年男子不耐烦地推了下眼镜，把四五本书哐啷一声摔在结账台面，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让我注册会员，你可是有回扣拿的。”
江南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先别说霜雪书店根本没注册会员拿回扣这回事，再说了他只是过来帮别人的忙，结账根本不是他的本职工作。
“先生，第一，这个折扣只是我们配合书展的宣传活动，等活动结束就不会有这个折扣了，我只是出于善意给您推荐；第二，我们书店没有注册会员拿回扣这回事，你注册会员并不需要填写是哪个店员推荐的，如果您不想注册可以拒绝，没必要诽谤店员吃回扣。”
“什么第一第二第三？我不想听，快点给我结账，什么注册会员？我看你们书店就是要窃取个人信息！又不是每个人人都像你一个月那么点工资，谁缺你那几毛钱。”这中年男子傲慢地上下打量着江南的衣着，好像在盘算着江南全身上下的值不值两百块钱。
江南气得牙痒痒，但碍于他如今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店员，后面又还有人排着队，也不想让其他顾客因为一个无理取闹的ʝƨɢ人多等，便忍气吞声不再争辩。
等前台的收银员小崔从洗手间回来，江南才气呼呼地整理起书架。
“脆弱的心脏受伤了？”沈芸拍了拍江南的肩，面带微笑。
江南诧异地转头：“温温姐？你怎么在一楼？”
“每天巡视一圈是我的工作——说说吧，哭丧着一张脸遇到什么麻烦了。”
江南摇了摇头，嘴角勉强地牵出一个笑容，“没有的事。”
虽然江南被莫名其妙攻击了一顿，但他还是不想让沈芸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他实在是不想听到顾客就是上帝之类的规劝，或者是被怀疑自己的业务能力。要是沈芸知道了，赵珩估计也会知道，到时候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别装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刚刚我都看见了。”
江南闻言也不再逞强，“你说他要是觉得扫个码麻烦不想注册就算了，我也经常懒得弄这些优惠，可是攻击员工算个什么道理，居然说我是在赚回扣！”
“就算是误解我一个人也就算了，居然还大声嚷嚷破口大骂说书店窃取个人信息。别说书店，世界上有会员制度的超市就那么多，难不成他次次去超市买东西结账时听到出示会员卡号都要骂人家窃取信息？”
沈芸眉眼含笑：“这么说你觉得你做错了？”
江南摇了摇头，“不觉得，可是会让我怀疑主动推销会员卡有没有必要，打折省出来的钱又不会打进我卡里，还要被人无端怀疑攻击。”
“一百块钱省十五块钱看着不多，但或许对于家庭不富裕带小孩来买教辅资料的人来说，省下的钱可以给全家多添一个菜。”
“书店里有形形色色的人，不是每一个都讲道理，但总有讲道理的人。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做到让所有人都满意，我们尽可能的做好无愧于心就够了。”
“你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江南疑惑地问。
他以为那不讲理的顾客是因为他只是个小店员才随便攻击，要是换成经理或者店长之类的，他恐怕就不会这么嚣张了。
“当然，霜雪书店也开了这么久了，我也是从店员慢慢成长起来的，书店里比这离谱的事情可多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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