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们。”
所以你的命要还给我将军府众人，我能给你的，也只有一个痛快。
周雪落看懂了她冰冷之下的怜悯，这一瞬，她终于明白自己哪里比不上黎窈灼了。
她没有黎窈灼那份夹杂着仁慈的心狠。
周雪落竭力起身，让黎窈灼手中那把刀重重插进自己胸膛，两人近在咫尺。
依稀间，黎窈灼听见她说：“对不起……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逃离这两年来从未间断的地狱。
黎窈灼看着周雪落软软倒在地上，眼里并无半分波动，只是刀柄上传来的触感，让她突然想起那年冬天，死在她面前的奔霄。
也是这样的颤动，也是这样的无声无息。
黎窈灼猛地松了手倒退一步，她稳下心神，转身就走。
萧寒渊并不知晓她心里在想什么，见她脸色煞白，顿时上前：“姝宁，你怎么了？”
可黎窈灼飞快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便抓住黎宁州的手，声音又急又低：“我们回去。”
萧寒渊彻底怔在了那里。
暗牢小窗外，照出的一丝光亮，让他看清了黎窈灼的那一眼。
刻骨的恨意让他心脏如同数九寒天浸入冰水，冻的他浑身都在疼。
下一刻，萧寒渊抬腿追了过去。
王府门口，黎窈灼正要上马车，却感觉手腕被攥住。
她一回头，对上萧寒渊的泛红的眼。
萧寒渊近乎声音发颤：“姝宁，你随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他自幼便处于万人之上，从未用这样的态度去对过一个人。
可他如今却心知肚明，若今日让黎窈灼走了，他跟黎窈灼就真的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黎窈灼望着他，心脏仿佛被什么攥紧。
就在黎宁州准备不顾尊卑以下犯上时，黎窈灼开口：“好。”
萧寒渊骤然松了口气，他扭头，朝门口的小厮吩咐：“备马车，快！”
直到坐上马，萧寒渊才骤然松了一口气，可看着对面面无表情的黎窈灼，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缓缓停下，萧寒渊深吸口气，率先撩开车帘下了车。
黎窈灼隐约听到马蹄踩地的声音，她眼里闪过一丝波动。
萧寒渊心里忐忑，拳头握紧又松开，最终还是开口：“姝宁。”
车帘被撩开，黎窈灼躬身从里走出，等她抬头的一瞬，却彻底愣在了那里。
辽阔的天上，层层白云，层层白云下，漫山遍野，全是一匹匹自在踢踏的小矮马。
萧寒渊用手抵唇，发出一声呼哨，马鬃瞬间在半空纷扬，全都朝她聚拢过来。
这一瞬，黎窈灼眼眶骤红。
“奔霄……”
第39章
萧寒渊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眼中涌动的泪意。
想起他逼着她不得杀掉奔霄的那一天，喉间好似也被什么哽住一样，心脏一阵抽痛。
黎窈灼盯着那些奔到围栏边的小矮马，他们漆黑的眼睛直直盯着她，鼻尖发出一阵阵呼哧呼哧的声音。
可她看着，一种惋惜之感油然而生。
不是，再像也不是了。
黎窈灼抬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泪，声音沙哑：“楚王爷，您给我看这些，是为了什么？”
萧寒渊看着她的背影，轻声开口：“姝宁，我只是想你开心。”
这样的回答，得到的却是黎窈灼的一声轻笑。
“楚王爷，你用两年时间找了这么多残缺的马儿，可想过，只要我看到便会想起奔霄，奔霄是怎么死的你比谁都清楚，我以为你该知道一件事……”
她缓缓看向萧寒渊，眼里有他，却又好像没有他：“他们都不是我的奔霄，奔霄早就死在两年多前那个冬季，再也回不来了。”
“一如你我的曾经，在我兄姊死在战场上，便如同逝去的奔霄一样，再也回不来了。”
萧寒渊心脏猛地一缩，他上前想拉住黎窈灼的手，神色慌张的像个丢失最重要东西的孩子。
“不是这样的，姝宁，我中了情蛊，做那些事并非我本心，你信我，你……”
黎窈灼却避开了他伸出来的手，她浑身都在叫嚣着疼，疼入骨髓，疼如心底！
萧寒渊的手愣在半空，眼里带着深切的祈求和极致的不安，可矜贵高傲如他，此刻却只能重复念着：“姝宁，对不起……”
黎窈灼莫名的就落了泪，她慌忙擦去，转身往山下走去。
这一次，萧寒渊没有追上来。
他看着黎窈灼的身影消失在山路尽头的那一刻，高大的身形轰然崩塌。
山风冷冽中，曾不可一世的男人，哭的泣不成声……
另一边，黎窈灼疼的意识都有些不清醒，自银针刺穴那一日起，她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万箭穿心的痛楚，可今日，这疼，却比任何时候都疼，几欲让她支撑不住。
她伸手扶住一块如同钝刀的山石，‘噗’的一声呕出一口黑血，随后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等她再醒来，是在将军府中的闺房内。
她动了动，手就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握住，黎宁州的声音从侧传来：“二姐，你觉得怎么样？”
黎窈灼转头，却对上他赤红发肿的眼，她下意识开口：“宁州，你怎么了？”
她声音那般温柔，满心都是关切，黎宁州终于绷不住情绪。
他将头深深低下，哽咽中带着绝望：“二姐，若我此次没有去山上找你，你还要瞒我多久！”
黎窈灼瞬间明白了什么，她用力握了握黎宁州的手，鼻尖有些酸涩：“宁州，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只是……”
“只是你年岁尚浅，要走的路却长，二姐知晓你肩头重担，也知你心中抱负，不愿让你为我的身体再分神担忧。”
黎窈灼艰难抬手，轻轻覆在他头上：“宁州，这就是我的命。”
黎宁州身子一僵，随即泪流的更凶。
一旁的楚玄看着姐弟二人，默不作声的走出了房间。
是夜，黎宁州踏进了楚玄的院子。
“师傅，我二姐，可还有救？”
可对他向来知无不言的楚玄，此刻却是沉默了。
许久，他才看向黎宁州：“你二姐续的这几年，就是为了陪着你好好长大，宁州，莫要辜负她的期望。”
第40章
半大的少年站在院中，泪如雨下。
黎窈灼在床上躺了几日，终于能缓过劲来。
她看着外边，突然说：“宁州，晚上我们去集市看花灯吧。”
黎宁州自然没有不应的。
入了夜，姐弟俩便出了府。
长街上人潮汹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意。
黎窈灼看着，突然想，龙椅上坐的是谁，对于百姓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他们安居乐业富足安宁。
这两年，萧寒渊做的足够好了。
正当黎窈灼走神时，黎宁州突然惊呼出声：“二姐，你看！”
她顺着黎宁州指的方向看去，却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怀中系着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肩上还架着一个明眸皓齿的稚童。
“爹爹，好好看！”在他肩上的稚童欢呼出声，他口中的‘爹爹’也发出一阵笑声。
黎宁州开口：“二姐，要过去跟大姐夫打个招呼吗？”
黎窈灼看着那稚童的眉眼，眼中闪过泪意，随即又坚定摇头：“他们现在过的很好，我们不用去打扰了。”
本以为此次相见，不过偶然，金陵之大，若不刻意，有的人就不会再见面了。
可三个月后，顾之安亲自登门了。
他看着坐在对面虽稚气未脱却隐现坚毅的黎宁州，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他温声道：“宁州，你很像你大姐。”
黎宁州却是眼神淡漠：“不知摄政王大驾光临，有何吩咐？”
顾之安在心中暗叹一声，神色严肃将一封奏报拿出来。
“边境八百里急报，南疆、突厥等国家，正集结兵力，意图与大朔开战。”
黎宁州倏然起身，走到他面前接过那份奏章，一行行看下去，脸色也越来越沉重。
这时，门外传来声音：“摄政王是想让将军府出战？”
顾之安看着从外走进的黎窈灼，定声道：“将军府不仅是黎家军心中的支柱，也是大朔每一位将士心里不灭的明灯。”
“将军府，不该就此没落，还望二姑娘认真考虑。”
黎窈灼扶着门框，看着一脸希冀看着自己的黎宁州，唇角浮起一丝笑意：“摄政王，此事无需考虑，哪怕不以将军府之名，披甲上阵，黎家义不容辞。”
顾之安心里腾起一股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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