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顺帝不语,慢条斯理地将御笔放在笔搁上以后,才缓缓抬眸望向晏三合:
“你以为,这件事,朕该如何处置?”
“自然是要昭告天下,而后派人追杀。”
杀鸡儆猴的道理,启顺帝身为帝王又怎会不懂。
只不过,他也与晏三合一样,想利用陵乐王去搅动匈奴的内斗,从而坐收渔翁之利。
“被我大晋的百姓供养了这么多年,一朝叛国,也确实该付出些代价才对。”
说这话的时候,启顺帝那双犀利的眸子里凝聚着骇人的冷意。
晏三合与之对视,神色如常,淡淡道了句:
“儿臣亦是这般认为。”
晏三合一箭射穿了李思珏的手腕,而启顺帝则是将主意打在了陵乐王妃的身上。
陵乐王府的人安排了数十辆马车,从不同的方向逃往西北,欲从被匈奴人占领的春风关与赛酌的人马会合。
哪知,一行人刚到春风关外,就遇上了大晋的追兵。
追兵来势汹汹,个个儿武功高强,手起刀落便能斩下一颗人头。
饶是陵乐王早有准备,却还是不敌。
当长剑落下,陵乐王妃热腾腾的鲜血溅到脸上时,陵乐王心痛如刀绞,几乎无法呼吸。
他嘶吼一声,连滚带爬跑过去,将那具尚且温热的尸体拥入怀中,无声呜咽。
因着骨子里流着一半匈奴血脉的缘故,陵乐王少时倍受欺凌。
长安城的世家公子和小姐们,表面上对他恭恭敬敬,暗地里,则是无一不鄙夷不屑。
唯有陵乐王妃,真心待他与他交心。
故此,陵乐王妃于陵乐王而言是一束光,照亮了他前半生的不见天日。
第505章 我兴许会因为你的坦荡而高看你几眼
因着去见了骆川的缘故,李思珏比陵乐王夫妻晚到了春风关一步。
他入关时,陵乐王妃已死,灵堂也已经办了起来。
灵堂置办的很是简陋,只不过是一副再寻常不过的棺材板儿加上几条丧幡而已。
陵乐王靠坐在棺材旁边,双目失神、神情呆滞,像失了控制的提线木偶一般,一动不动。
李思珏神情肃穆,大步流星自外头走来,恭恭敬敬给陵乐王妃上完香以后,走到陵乐王跟前,居高临下地睨着他,音色淡漠:
“若不是你非要去肖想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母妃又怎么可能会死?!”
听到这话,陵乐王轻笑一声,抬眸看了一眼李思珏,淡淡地道:
“是啊,若不是我,她也不会死……”
说着,他晃了晃神,刹那间,陵乐王妃生前的音容样貌自脑海里一一闪过。
下一瞬,那一幕幕鲜活的场景瞬间被刺目的红浸染。
饶是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陵乐王妃的鲜血喷溅到脸上时温热粘稠的那种感觉,仍旧还在,就好像是上一刻刚刚发生的一样。
想着想着,陵乐王不自觉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那是昨日喷溅着鲜血的地方。
“对,你说的对,该死的人是我,不是她,该死的人是我!该死的人是我!!”
面对情绪骤然激动的陵乐王,李思珏仍旧不为所动,就好像正在发疯的那个人与他毫无干系。
“母妃已经死了,你还惺惺作态给谁看?给我吗??”
说着,李思珏冷哼一声:
“我原以为,你做低伏小、面对他人的凌辱忍气吞声是因为你怯懦,却不曾想,你只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
说话间,李思珏走到陵乐王面前蹲下身来,两双如出一辙的深邃眼眸对视,前者初出茅庐,野心勃勃,而后者,却因为爱妻之死生出了几分颓废:
“父王,事已至此,我们已经退无可退了,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该心无旁骛,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走下去?”
陵乐王轻笑一声,嘴角微勾,自嘲道:
“你该知道,我选择这条路为的是什么?你母妃因为嫁给我这个来历不明、身份不正的王爷受尽了旁人的冷眼,我本想拼死一搏创造出另外一方天地让她扬眉吐气,却不曾想,竟然害死了她……”
说着,陵乐王扶着棺材起身,将手伸进那尚未来得及封住的棺材里,轻轻抚摸着亡人的发髻:
“你都不在了,我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望向那张惨白的脸,幽深晦暗的眸子里尽是柔情,就好像许多年前的那场宴会上,她向他的眼神一样,欲语还休,含情脉脉。
“你口口声声说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母妃,那你可曾问过,她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李思珏直勾勾地望着陵乐王的眼睛,幽深的眸子里带着三分厌恶,三分讥讽:
“你若是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野心与不甘,我兴许会因为你的坦荡而高看你几眼。”
第506章 竟然瞧上了一对儿二八年华的姐妹花
自从决定离开长安城去匈奴的那一刻,李思珏就没想过要退缩。
他深知,自己这辈子唯一回长安的机会,就是领着匈奴的铁蹄马踏中原。
所以,他是绝对不允许陵乐王有半分懈怠之意的。
“明日一早将母妃下葬后,我们便立即启程北上去王帐。”
说着,李思珏将身子往前勾了勾,凑到陵乐王的耳边轻声说:
“你该知道,若是不能在赛酌死前见他最后一面让他向各部落首领证实你的身份,我们这一路的逃亡,便没有任何意义。”
…………
长安城。
骆川闭门不出,一连好几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看那本《女医英雄传》。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看了多少回。
她只知道,自己已经能将话本子里的主人公做的每一件事都倒背如流。
正当她准备将话本子从头再开始再看一遍的时候,晏三合的声音自外头传来:
“艽艽,你且猜猜,我今日又给你带了什么东西?”
知道骆川心情不佳,晏三合这几日一下了朝便往定北将军府跑。
每回去的时候,他总是要带上一些新奇的玩意儿给骆川,有时候是府上的厨子刚研究出来的糕点,有时候是街头的小贩刚倒腾出来的摆件,有时候是从天南海北搜罗来的奇珍异宝……
骆川猜不到晏三合又带了什么东西,她轻笑着摇了摇头:
“阿煜,你再不把心思放到政务上,回头该有官员弹劾你不务正业了。”
“他们爱怎么弹劾怎么弹劾,左右我又少不了一块肉。”
说着,晏三合大步流星走到骆川跟前,凑近她的耳边小声道:
“我与你说,今日带的东西是一则消息。”
说到此处,他故意停顿了下来,望着骆川挑了挑眉,恨不得将ᴊsɢ“快问我是什么消息”这几个大字刻在脑门儿上。
骆川小心翼翼地将话本子后,才抬眸望向晏三合,眨了眨眼睛问道:
“什么消息呀?该不会是太子找着了吧?”
“太子没有找着,但是这则消息确实与太子有关。”
骆川敛眸,思索了片刻后又道:
“难不成,是琅琊王室或者皇后那边儿出了什么事儿?”
“知我者艽艽也!”
晏三合轻轻弹了弹骆川的额头,坐到她对面的软榻上,慢条斯理地道:
“这皇后啊,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间就想通了,为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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