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邵太傅立刻呵斥住他,“已是戌时,城门只开一刻,你若再不走便是抗旨不尊,你是要让邵家为你陪葬么?!”
霍寂柏紧握双拳,泄愤般砸在身边的门上。
他吩咐一旁的小厮:“在我回来前,看好少夫人,让她……命人七天一书信告知我她的近况。”
“是。”
在邵太傅的催促下,霍寂柏上了马车。
一路前行出了城东口,他却下意识频频掀帘回看城门上的“京城”二字。
直到只能看见城门上的点点灯火,霍寂柏才放下帘子,心中已决定要将此次南下的时间尽力缩短。
霍寂柏告诉自己,他不是为了江婧萱,而是怕她连累太傅府罢了……
而此时的城门上。
江婧萱站在那儿目送着霍寂柏的马车渐渐远离,握着剑的手一点点收紧。
阿循,此去经年,不是生离,便是死别……
脚步声从一旁响起,江婧萱收回视线看向来人。
邵太傅望着霍寂柏离去的地方,悠悠叹了口气:“你既放不下,又何必……”
江婧萱摇了摇头:“不舍的事有太多,放不下却不能强求,他也是。”
邵太傅再说不出什么。
而江婧萱则是转身面向他,双膝跪地,磕了个头:“太傅保重!”
邵太傅将她扶起,想说“愿她得胜归来”,可不知为何,那话像被卡住一般,如何都出不了口。
最终,他只能看着江婧萱上了马,背着日出的晨曦消失在街角。
行至将军府,江婧萱下马将自己写的信从门缝塞了进去。
她站在马下,含泪看着府门上程家用一代代人命换来的“精忠报国”四字。
直到先锋出言提醒,江婧萱才收回视线,翻身上马奔赴城门口。
此时在城外等候的三军见她来了,立刻昂首挺胸。
江婧萱抬起头,望着高大的城门,突然想起儿时自己曾对霍寂柏说“等我做了女将军,你就用花轿来接我吧”。
江婧萱瞳孔紧缩,手中的剑差点落在地上,嘴唇颤抖:“爹——!”
那一刻,她满心只剩一个念头,那就是去到爹爹的身边!
另一边,霍寂柏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的巡查。
他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轻雪,却想起了江婧萱。
已有一月了,太傅府里却是一封信也没有传来。
霍寂柏搁在窗杆上的手指轻敲着。
不过听闻北疆战事有了转机,江婧萱应当也不会再闹出什么事端。
如此想着,他也安下心来,起身去往书案继续处理公务。
而此刻的北疆战场,却是一片尸山血海。
终于,北疆一战已经到了最关键时刻!
江婧萱单膝跪在地上,一身白甲已然看不出本色。
背后的箭伤泛着刺骨的痛,她每动作一次,那箭就刺的更深!
可江婧萱却紧咬着牙,撑着剑站起身。
鲜血从她嘴角流出,可她却只是猩红着眼紧盯着几丈外马上的敌将!
那,便是杀了自己爹爹和哥哥的仇人!
江婧萱握紧了剑,国仇家恨一同涌上,她骤然翻身上马,直奔那人而去!
静。
周围死般的寂静。
那一刻,江婧萱只觉得周遭的厮杀声都离她远去,最近的,就只有敌将那不敢置信的眼,还有迸溅在脸上,他滚烫的热血!
“当啷——!”
头颅与剑一同落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江婧萱站在血海之中,看着倒在地上瞪大了双眼的敌将。
寒风裹着白雪纷沓而来。
她凌乱的发丝飘动着,却挡不住她眼中大仇得报的喜意。
江婧萱笑了,笑的泪水蒙漫了视线。
“爹,你看女儿为你和哥哥报仇了,女儿不负程家的风骨!”
她说着,眼前陡然一阵黑,冰冷的凉意将彻骨的痛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江婧萱无力的跪倒在雪地之中,却用仅剩的右手攥住了剑柄,支撑住身子。
剑插在雪中,染血的剑穗微微晃动。
她侧头看着自己空落的左边断臂,慢慢转回了视线。
江婧萱环顾着四周,敌将已死,大局已定!
不知为何,这一刻,江婧萱竟想起了霍寂柏。
那个她爱了十二年,追随了十二年,却最终放弃的男子。
他曾说她鲁莽冲动,她不曾反驳。
可现在,江婧萱想告诉她,自己是程家人,虽不像别家女子温婉贤淑,却也有勇有谋,能堪大任!
她从不负程姓,她也配做他的妻!
可好像做不到了……
无尽的疲惫袭来,江婧萱慢慢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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