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的苦涩无处宣泄，她犹豫了一会，打开了电脑。
好友列表里剑客已经在线，下一秒，对话框响了。
剑客：你来了？在哪？
沈听夏看了眼自己的位置，发了定位过去。
剑客：我来找你。
于是沈听夏便操纵着角色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游戏贴合现实时间，现在亦是夜晚，不过天气月朗星疏，透过她头顶茂密的树叶斑驳投下。
这时，剑客又发来了消息：咱们好歹算朋友了吧。
剑客：你……能不能陪我聊聊天？
江溯心里闷得慌，满腔做错事的委屈无处说。
当年他和沈听夏是隐婚，除去严敬没人知道。
现下孽报到头，他连个可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寄托网友的慰藉。
沈听夏指尖缩了缩，打字：嗯。
其实她也是上线想找人说说话。
她不擅长在现实生活表露自己的心迹，只有这一辈子都不可能遇见的网友，能让她放下防备。
剑客打字很快：我让我喜欢的人伤心了。
剑客：我只是想多了解她，可反而跟她越来越远。
神枪手：那是不是证明你们不合适呢？
剑客：我不知道，但我还想再试试。
神枪手：我……最近也有点苦恼。
神枪手：一个我以为我放下了的人，再次遇到之后，我还是会为他感到难过。
剑客：那是不是说明，你还没有放下他？
沈听夏看着消息，怔了怔。
神枪手：我不知道，但我真的，一点儿也不喜欢他了。
江溯看着这几行字，心情莫名跟着一起伤心起来。
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能促成个有情人，也算是替他的苦恋积福。
他尝试着开导：或许你还喜欢他，只是你不想承认呢？
那边迟迟没回，江溯也没有再问。
他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冷静了这几个小时已经自己安慰好了自己。
办公室有窗，还算圆的月亮正好映在窗户上。
江溯看着月亮，回想起了18岁那年，他拉着沈听夏翻墙，也是这么圆的月亮。
他伸手捞过手机，胳膊不慎推开了话筒。
摁开手机屏幕，桌面是两张青涩又皱巴的脸，是他和沈听夏第一张合照。
拇指指腹沈听夏的脸上摩挲着：“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屏幕上，话筒标志闪动，表示声音正常传送了过去。
第四十三章
沈听夏坐在走廊的窗边，耳机放在了桌上，没有注意那轻微的声音。
蔽月的乌云已经散开，薄薄的月光散在远处山棱上的树冠上。
良久，她才回到电脑前。
对面的人已经下线，屏幕还停留在对话框。
沈听夏看着“你还喜欢他”五个字，鼻尖像是蒙了一层膜，透不过气来。
她伸手叉掉了游戏，心道：不可能，她不可能会还喜欢江溯。
她只是……还没来得及忘掉他。
各项训练和检测紧凑的进行着，眨眼间，竟就到了比赛当日。
江溯坐在战队专车里，眉心皱出了两条深渊。
不多时，队员们顾续上车。
苏音最后一个上来的，这一次她破天荒的没有坐在江溯旁边。
江溯看着她的背影，几天前和任晖的对话又响在了耳边。
“周教练啊，你要知道现在粉丝们想要看什么。”任晖手里慢条斯理的沏着茶，“苏音是战队的明星选手，她怎么能不上场呢？”
江溯看着顺滑的水柱，面无表情：“我相信粉丝更愿意看到战队胜利。”
任晖推了一杯茶来：“胜利和钱都很重要，不然俱乐部怎么养这么多人呢？”
江溯聊不下去了，他站起身：“有时候两者只能选一个，我选前者。”
任晖也冷下了脸：“苏音必须上场。”
没有理会他的话，江溯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走廊是名誉墙，记录着MilkyWay战队一路走来的痕迹。
越往外走，照片越新，那些曾经与江溯并肩的人也逐渐消失在了照片里。
走到照片的尽头，江溯回过头，眼里有了些茫然。
自己为之付出这么多年的MilkyWay，为之弄丢了沈听夏的MilkyWay，真的已经不在了。
中巴车缓缓在体育馆员工通道门口停下，江溯的思绪也随之回笼。
下车，整队随着指示标志进场。
他们和摘星的比赛在下午场，但江溯还是带着人来看其他队比赛。
能够直观的旁观赛事，也算累积经验。
凭着工作牌，他们被一路带领到了MilkyWayP的坐席。
临近座位前，却发现要有人在那坐着了，一排银灰色，像静止的波浪。
江溯扫了一圈，没有看见沈听夏。
贺冉作为队长，起身点头示好，江溯礼貌的颔首，便带着人坐了过去。
座位有限，江溯和贺冉邻座。
显然二人都不对付，整个上半场，脸上没有一丝起伏。
下半场是团队战，看到这贺冉才终于有了动作，他拿出了纸笔记录。
江溯余光瞟去，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了大大小小的赛事。
这场是4A战队对战猛虎战队，4A战队的主场，呼声最为高涨。
在4A选手击杀了对方的机械师后，欢呼声如雷鸣。
就在这震耳欲聋间，江溯耳边响起了一句话：“我们一定会赢。”
他侧目，贺冉目光落在大屏幕，话语却没停：“我会让教练，重新捧上奖杯。”
江溯眼神恍惚了良久，半晌才开口：“我拭目以待。”
语气没有起伏，说不出是期待什么，还是说什么都在期待。
时间总是倏然而过，下午如约而至。
在走廊，两支战队不期而遇。
第四十四章
这紧张焦灼的气氛，让领队的礼仪不由顿住了脚步。
目光不安的扫视着，似乎在害怕他们在这走廊里真人PK。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两队人只是短暂的对视了一眼，便自觉排成竖队并排走出了通道。
沈听夏依旧走在队伍最后，安安静静。
MilkyWay战队的名声在外，不是主场胜似主场。
宣誓台下，沈听夏终于站在了前列，与江溯并肩。
两队分两竖排站着，一道银灰，一道深蓝，像是翻涌的海浪。
众人举拳放在太阳穴侧，跟着主持人一共宣誓，奏国歌升国旗。
江溯余光一直注视着沈听夏，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时光回溯到六年前，他们还是同伴时，并肩作战。
其实他原打算提前一天上午来，下午去找沈听夏的。
只是没想二人气氛会变冰凝，加上苏音的事，更是忙得没了时间。
红旗缓缓登顶，主持人宣布众人落座。
同排的二人往相反方向转身，各自去了左右教练席。
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伴，也会背道而驰，狭路相逢。
选手区域教练不能进，一旦坐上那个位置，选手们就只能依靠自己了。
沈听夏没有过多的嘱咐，只轻轻点了点头，便目送着他们登上了台。
另一边，苏音跃跃欲试。
她嫉恨的内心快要将自己腐蚀，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用一场胜利，来打江溯和沈听夏的脸。
是会这样的，得不到的爱就会转变成浓烈的恨。
像是四处攻击的火舌，燎灼每一个她不如意的人。
可是下一秒，主持人宣布上场的人员名单，却让苏音蓬勃的野心瞬间湮灭。
“有请MilkyWay战队，夏有铭，颜昌，李承，严志，何知博！”
没有苏音的名字，现场哗然一片。
贺冉也不由回头，望向身后不远处的沈听夏，后者隐在黑暗里看不见神色。
苏音僵在原地，不可置信：“这个名单……”
“上传前我换了。”江溯淡道，“我不拿MilkyWay开玩笑。”
霎时间屈辱感像是蚕食血肉的蚁，布满了苏音全身。
她明年就要退役了，这场联赛是她最后的登台，所有的代言商都在等着看她的表现，决定往后的续约。
江溯这是要毁了她！
但苏音想多了，江溯仅是在乎MilkyWay而已。
私人恩怨与他而言，没那么重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对沈听夏那么寡情。
愤怒吞噬了苏音的理智，她死死的盯着江溯：“你不要后悔。”
江溯不在乎：“让你上场我才会后悔。”
漫不经心的语气让苏音备受屈辱，她愤然离席，接下来整场比赛都没有再回来。
江溯没有在意，他专注的看着大屏幕，眉心微蹙。
一个小时后，上半场结束，摘星战队胜两局微弱领先。
中场休息时间半小时，供选手恢复体力。
贺冉喝了一口水，神色凝重。
方才他是借了地形的光，若是换了主场他真讨不了好。
沈听夏拍了拍手，示意众人听她说话。
“团队战他们没让苏音上，就是放弃了搭档形式的作战方案。”她沉稳的分析，“何知博的神枪手你们也研究过，不要怕，优先占据高地稳打稳扎。”
摘星众人正头顶头商量着战术，只听见高台观众席上忽然传来阵阵低呼。
抬头望去，只见由江溯领头，带着MilkyWay全体穿过漫长的馆场，朝他们走来。
第四十五章
不过因为联赛规则，对战双方不能越界。
于是MilkyWay战队停在了中线的位置，似乎在等他们上前。
神经病。
这是沈听夏第一个念头。
第二个念头，她打死都不要过去丢人现眼。
可这无声的等待，成了一种莫名的鼓动。
自家的小孩个个直愣愣的盯着中央，身上散发着少年人的斗志。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走吧。”
两支队伍在中线汇合，面对面，态度礼貌而又客气。
裁判员站在不远处，左顾右盼的打量着，似乎在判定这算不算违规。
夏有铭看着贺冉：“你们确实很强，但是团队战我们不会输的。”
贺冉性子外冷内热，闻言只是矜持的点头：“巧了，我们也不会输。”
分明不是什么非说不可的话，但在这激昂的气氛下，却有着不可一世的重要性。
因为年轻，所以热血。
因为年轻，所以觉得什么事都如同天一般大。
就像……
“就像当年的我们一样。”
陡地，沈听夏头顶落下一声喟叹。
她心颤了一下，没有抬头。
江溯隔着草坪上的中线看沈听夏，眼神悲凉。
他试探着开口：“那天……”
对不起三个字还未出口，那边裁判却提醒休息时间已到。
见沈听夏头也不回的回到了座位上，他也只能不舍的落座。
下半场准时开始，大屏幕上，两支战队都已出生在了登陆点。
沈听夏仰头，静静的看着。
二十分钟后，MilkyWay的严志、李承被埋伏的贺冉一剑封喉，遗憾出局。
目前场上摘星剩三位成员，MilkyWay只剩下两位成员。
摘星已经胜券在握。
沈听夏的视线脱离了大屏幕，朝对面看去。
她看得出，MilkyWay确实实力大不如前了。
江溯该有多失望呢？沈听夏失神的想。他为之付出全部心血的MilkyWay，却在自己的带领下走向低谷，这该是件多么痛苦又可悲的事情？
这时，现场发出一阵不小的低呼。
沈听夏回神抬眸，只见大屏幕上浮现出两个大字：胜利。
主持人宣布：“本次小组比赛，摘星获胜！”
沈听夏下意识地又往对面看去，可是那边江溯已经站起了身，看不清神情。
比赛结束，双方队员握手后离场。
与入场一样，两队一同朝通道走去。
不过此时MilkyWay全队气压都很低，像是焉了的喇叭花。
沈听夏走在最后，面上不显，余光却始终追随着那个欣长的背影。
突然，从上空砸下个东西碎在了江溯身上。
沈听夏怔然的看着澄黄的蛋液顺着肩线滑落，与此同时一声谩骂落下：“妈的，打得什么垃圾，不会打就回家种田！”
大多粉丝都是战队的忠实拥护者，五湖四海来看现场，失望不比江溯小。
这举动如落进湖面的雨滴，更多的攻击和骂声纷涌而至。
摘星战队从来没见过这场面，一时间如数愣在原地，竟被连坐扔了满身脏污。
工作人员赶忙保护选手，控制暴怒的粉丝。
场面登时混乱不堪，更是堵得通道入口难以进人。
沈听夏被挤在了最外围，举步维艰。
这时，一支水瓶直直朝她砸来，沈听夏避无可避，只好闭着眼硬受着。
但是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眼角却落下一滴湿润。
她睁开眼，入目首先是一片深蓝。这人双手撑在椅背上，将她完全的圈在了身下。
视线缓缓上移，定在了江溯的脸上。
第四十六章
沈听夏定定的看着他，眼角的水滴因为地心引力，开始滑落。
晕开的湿痕，像是一滴泪。
“没事吧？”江溯声音低哑，像是就连喉咙都承受着不可名状的压力。
他的头发已经湿透了，水滴顺着发丝落下。
江溯眼睛轮廓偏圆，薄唇，拼凑在一起还算是一张英俊的脸。
尤其是那双眼睛，没有长期面对电脑的无神。
依旧澄清通透，像是未经世事的少年，面对一切都是无畏勇敢的模样。
沈听夏出了一会神，接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很快工作人员赶来，护着二人进了通道。
走廊里，两队人马狼狈不堪，摘星队员脸上都是茫然和还未褪去的惊惶。
贺冉第一时间走向了沈听夏：“有没有伤到哪里？”
他蹲了下来，仔仔细细的端详着她全身上下。
沈听夏伸手擦了一把他额上的水珠，温声道：“我没事。”
夏有铭走到江溯身边，焦急的说：“教练你受伤了？！”
沈听夏闻声抬头，只见一旁的江溯额角红肿了一片，连带着左侧的眼球充血。
大概是刚刚护她的时候被砸的，淤血现在才慢慢上来。
江溯摆了摆手，道：“我没事。”
他领着MilkyWay集体向摘星全队道歉，诚恳的说：“对不起。”
沈听夏微微错开了些，道：“没关系。”
江溯躬着的背一紧，眸子的愈发的苦涩。
山城入秋后，街道两旁的黄葛树却依旧青绿。
只有吹来的冷风，才依稀带来秋日的滋味。
回到基地后，沈听夏已经清洗过了，正立在窗边发呆。
江溯鞠躬的画面还映在眼前，怎么也抹不去。
天边赤霞如火，烧红了山棱和泊油路。
忽然，沈听夏眼眸颤了颤，怔怔的看着远处柏油路的尽头。
一个人影背对着满天的晚霞，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
江溯其实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心潮颓唐，腿脚却诚实带着他来见沈听夏。
刚走到摘星的围墙边，离大门十来米的距离，他停了下来，
在围墙的尽头，沈听夏静静的在那看着他。
良久，江溯重新提着步子走了过去。
像是一只离家太久的老犬，松垮的肩膀承担了太多，只有在归家的时候才能放下来。
他停在了沈听夏的面前，怅惘又彷徨的说：“我好累啊。”
江溯蹲了下来，把脑袋埋进了沈听夏的掌心里。
语气疲累：“抱歉，我靠一下，一下就好……”
闻言，沈听夏想要抽回的手顿在了那。
那股恼人的共情再次袭来，他的悲伤和无力如数被她感知。
目光落在尚未打理的肩头还残留着脏污，那里，也曾披过荣光。
沈听夏忽然之间心头一酸，那不是她的情绪，是江溯的。
江溯在哭，他在心里哭。
二人一坐一蹲，头上是探出墙头的梧桐枝丫。
沈听夏抿了抿唇，道：“辛苦了。”
伏在膝头的脑袋颤了一下，过后，一声闷闷的道歉泄了出来：“对不起。”
这是在为那次通话说的。
沈听夏看着他头顶的发旋，被自己藏在心底的那丝丝怒意，抽丝剥茧般消散。
她没出息的在心里和自己讨价还价：他太可怜了，就纵容这一次，下不为例。
低低的原谅从鼻腔里哼出来：“嗯。”
长街拐角处，几道无声的闪光灯亮起又熄灭。
第四十七章
夜色如滚动的丝绸盖住赤霞，在天际处做昼夜的交替。
闻声，江溯抬起了头。
沈听夏语气没什么起伏：“以后周教练记得谨言慎语。”
语气一如既往的疏离，江溯撇下去的嘴角盛满了无措。
他左眼红彤彤的，像只可怜的异瞳动物。
额角的红肿也愈加严重，硕大一块。
沈听夏道：“进来处理一下伤吧。”
她自欺般的想，这是替她受的伤，总得负一下责。
浑然忘了这事故的源头，恰恰是MilkyWay引来的。
江溯受宠若惊，跟在身后难得的局促拘谨。
在路过楼梯时，碰见贺冉从二楼下来，是洗漱后的样子。
见到江溯，他顿住了脚步：“你怎么在这？”
沈听夏解释：“我帮他处理一下伤，你先去训练室。”
贺冉显然不愿意，走下台阶道：“我陪你一起。”
沈听夏本想从善如流的拱手相让，但想到不能浪费贺冉的时间，还是拒绝了。
看着贺冉一步三回头，不舍又提防的样子，江溯心里的酸又泛了起来。
他其实不怕这么个毛头小子，他只是嫉妒，这么个孩子却能得到沈听夏全数的温柔。
医务室。
江溯老实的坐在高脚凳上，
沈听夏的脸近在咫尺，鼻息淡淡的洒在耳后那小块的空白上。
不等他那不合时宜的心猿意马奔腾，额角就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凉。
沈听夏的声音落下：“自己按着，用力。”
江溯接过冰包，乖巧的压在肿块处。
眼睛却追随着沈听夏移动，从医药柜到洗手台，一眼不眨。
他撞着胆子，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上次你洗澡，帮你接电话的男人是谁啊？”
江溯不懂拐弯抹角，话一出口便是直言直语，完全忘记了十分钟前沈听夏的提点。
他见沈听夏掀起了眼皮看过来一眼，久久未语。
接着，她拿了些湿巾纱布和碘酒等用品过来。
沈听夏拆开棉签，忽然道：“没人动过我的手机。”
江溯下意识的想要反问，可是沈听夏陡然之间凑了上来。
他顿时不敢动弹，只能小声的说：“可是上次，有人替你接了电话，说你在洗澡。”
闻言，沈听夏回想了一番。
最近拿她手机的人只有一个人，眼前闪过季文的脸。
涂好药，沈听夏退开了些，见冰包移开了额角，抬手重重压了回去。
江溯登时吃痛的“嘶”了一声，然后他听见沈听夏说：“胡说八道。”
“那次是我手机忘拿，被人捡着了。”
听完解释，江溯心头的两个小疙瘩“波”的消失了一个。
他抿了抿唇：“那贺冉……”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安静点。”
这种问话方式让沈听夏有种被查岗的错觉，她耐心告罄下了禁言。
江溯不再说话，只坐着让人处理伤口。
额角的肿块渐消，沈听夏开始给他包扎。
轮椅比小圆转椅矮，为了方便沈听夏动手，江溯弯下脖子把脑袋送进对方手里。
纱布缠一层，江溯的背便弯一寸。
弯着弯着，“哐”的一声，小圆转椅重心偏移骤然倒地。
伴随着这声响，江溯的脑袋也随之一空。
因为他的唇，正贴在了沈听夏的唇上。
第四十八章
古外今来的偶像剧都是这么写的，男女主如果撞到必会接吻。
当年同战队的队友对此嗤之以鼻，断言正常情况下如果跌倒接吻，那也必定会磕断一颗牙。
那时江溯思想还没有情爱，听了一耳就过。
如今想来，只觉得队友说嗤得不太对。
当冲撞力不强烈的情况下，接吻不磕断牙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以上这段想法是江溯在这段瞬间，走马灯似的胡思乱想。
很快，他便被狠狠的推开了。
沈听夏脸色苍白，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你可以离开了。”
江溯也恍如如梦初醒，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沈听夏打断。
“走！”
从未有过的高声回荡在每个角落，江溯脸色戚戚的离开了。
随着房门合上，医务室乍然安静。
沈听夏唇上那温热的触觉像是烙印般，经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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