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一回宫，就兴冲冲地拿了纸笔。
画了一小块详细的地图。
虽然只有一小段，但好在绝不会认错路。
我立刻肃然起敬。
「师父，你是怎么做到的？」
明明我法语 rap 的表演也获得了皇上的肯定，但皇上还是拒绝了我的要求。
「你说要出去转转，那肯定是不行的。」
「……so？」
她半掩面，故作娇羞：
「我说在外面侍寝更刺激。」
？
她咂咂嘴，一副颇为遗憾的样子。
「唉，可惜了，再多来几次还能解锁更多地图。可惜皇上不太行。」
「……」
34
临近过年，天气越发地冷了。
抠门皇帝没发新衣服，我们几个冻得缩手缩脚。
只能把被子叠在一块，团在一起睡觉。
每天夜里——
我怀里搂着王美人，背后贴着李贵人。
当真是坐享齐人之福。
唯一的缺点就是每天被迫第一个上床给二位姐姐暖床。
本来这个暖床的角色是大家一起石头剪刀布决定的。
但她俩每次都出的一样。
我严重怀疑她们偷摸串通好了，但是没有证据。
王美人理直气壮地说：「你睡中间，中间最暖和，你不暖床谁暖床。」
皇帝说过年的时候宫里要举行宫宴，让我们三个出一个节目。
特意言明不准我跳舞。
……真好，反正我也不想再学了。
李贵人说可以让我在旁边唱法语 rap 给她俩配乐。
我说我词汇量就那么多，已经编不出来了。
王美人怒斥我是大笨蛋。
「你就瞎唱，他一个古代人还能指出你的语法错误吗？」
也是。
我们一合计。
打算就在宫宴那天跑路。
平时冷宫门关得紧，出不去。
而那天我们都在外头，大家注意力又在表演上。
宫里守备应该也没往日那么严，算是最好的时机。
35
通过李贵人的指引和王美人的不懈努力。
终于拼出了一个较为完整的路线图。
每一小段路都有狗皇帝和王美人打卡的记录……
王美人脸色苍白：「这真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噩梦。」
我握着她的手信誓旦旦：「组织回去一定给你发个奖牌，纯金的。」
她翻了个白眼：「倒也不必，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给我忘掉，谢谢。」
按照王美人的计划。
我们跑到宫墙边，我先踩着她爬上去，然后扔绳子给她，把她拉上去。
为了保证计划的事实，她俩开始给我魔鬼训练……
早上跑步，中午撸铁，晚上攀岩。
王美人折了跟梨树枝当鞭子跟在后头抽我。
她柔情脉脉地摸着那根梨树枝，说那是死去姐妹们的鞭策。
抽一下老疼了。
我蹿得飞快。
要是高中的时候训练能有这么拼命。
此时此刻我应该人已经在国家队了吧。
「明明你身体也很强壮，怎么不是你先爬上去啊！」
我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装柔弱。
谁知道她格外正经，小声嘟囔着说：「我害怕。」
「我只是力气大点，耐力不行……」
她从背后抱着我，把脸贴在我的背上。
「我怕我爬不过去。我怕做不好……把你也害死……」
36
梨树下突然长了一朵白色的小野花。
寒风瑟瑟，脆弱的花骨朵摇摇欲坠。
王美人把它小心地围了起来，说它是住在树底下三位姐妹发来的新年祝福。
我问她俩：「如果穿回去了你们想干啥。」
李贵人说：「好好洗个澡吃个饭，然后喝酒喝到天亮。」
王美人说：「想在家里的床上睡个三天三夜。」
「就没有更长远一点想做的事情吗？」
李贵人挠挠脸，有点不好意思：「想去试试成人高考。」
王美人说：「那我给你当家教吧。到时候帮你选专业，咱就是说远离计算机……」
李贵人很开心，又问她：「那你自己呢？」
王美人思索片刻：「我要转专业，计算机滚呐。我要学法律，为建设法制社会发光发热……
「我还要去买一百个小人诅咒狗皇帝。」
「……」
「然后学一个拳击、跆拳道什么的，杀尽天下负心汉。」
「……」
「加入反穿越者协会。」
「……」
「研究穿越阻断机，原天底下没有穿越女！」
37
狗皇帝又召我侍寝。
我过去一看，发现还有个胖老头也在。
「爱妃，李丞相仰慕你的法语 rap 已久，朕今日特地设宴，让爱妃来表演一段。」
胖老头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一双肥得流油的猪蹄就往我腿上摸。
「早就听闻娘娘才貌双绝，今日一见果真是天上人呐……」
我看看他的猪蹄，又看看狗皇帝。
狗皇帝笑得猥琐，一点儿没有阻止的意思。
「爱妃向来识大体。今日难得，就多陪李丞相喝几杯吧。」
38
回去的时候我摇摇晃晃。
差点被院子里的石子绊个狗吃屎。
一路强忍的欲望瞬间击溃了我。
「哇」的一声吐了一地。
吐到没有任何东西能吐，我还在干呕个不停。
王美人扶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
李贵人赶紧给我打了水漱口。
我笑嘻嘻地趴在她的背上：「我喝醉了。」
王美人点点头说：「我知道。」
「我喝醉了，做了个噩梦。」
她紧紧抱着我说：「嗯，你还没醒，这都是梦。」
「……你也是梦吗？」
「是的，我也是。我们都在梦里。」
许久，我说：「这次没吐在姐妹们头上哦。」
「是的，你好棒哦。」
她声音颤抖地夸我。
什么嘛，阴阳怪气的，肯定是嫉妒我惊人的进步速度。
39
那天晚上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很多以前讨厌的事。
没放筷子的外卖、一写就断的铅笔、三百秒的广告。
快到期限的论文、吵个不停的父母……
……还有离家出走的我。
现在想起来依然会觉得很讨厌。
我到这个世界上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呢？
「醒醒……」
我迷蒙地睁开眼，看到王美人皱成一团的小脸，和她湿透的衣领。
「抱抱我……」
我轻声呢喃，然后隐约听见她说等出去之后要跟我一直在一起。
「我们一起租一个小房子，会有很多红薯、苹果、炸鸡……」
……在温柔的草木气息间我又睡了过去。
40
宫宴当日。
我把提前搓好的绳子缠在腿上，藏在衣服里面。
做好了能做的所有准备，我们三个人第一次一同踏出了冷宫的大门。
外面的空气很冷。
我的身上却不停地冒着汗。
皇帝红光满面地坐在首座，底下觥筹交错、鼓瑟齐鸣，热闹得紧。
我们的节目平平，不出彩，也没出什么错。
皇帝还算满意。
唯一的意外，就是他突然要我上前陪他喝酒。
我愣在原地。
如果我坐到他身旁去，那今晚就再也脱不了身了。
皇帝挑挑眉说：
「爱妃不愿意？」
我抖个不停，说不出话来。
关键时刻，李贵人挡在我前面说：
「皇上，她昨夜不小心吹了凉风，身体不适，怕传给皇上就不好了。况且妹妹酒量小，不如让臣妾陪您更能尽兴。」
皇帝盯着我，我低着头，无法呼吸。
半晌，才听到他悠悠地说：
「也罢，那就李贵人来吧。」
41
我们跑出去之后，李贵人会受到怎样的处罚？
……我不敢去想。
脑子里混乱一片，我只能按照原计划那样，趁皇帝喝酒的间隙溜出宴会。
「那边！」
我拉着王美人的手，避开巡逻的侍卫。
一路狂奔。
喘气声交错，脚步不停。
尽管我们足够小心。
快到边缘的时候，还是被一个落单的侍卫发现了。
「什么人！」
他拔刀紧紧地跟在我们后面。
就快到了。
远远地已经看到宫墙的影子了。
我拉着王美人拼命地往前跑。
跑到墙边，按照计划那样。
踩在她身上借力，咬牙翻上了围墙。
我转过身。
侍卫的影子已经出现在那头。
「快点！」
「快抓住绳子！」
今日久违的有月亮。
她站在墙底下抬头看着我，盈盈月光照在她娇小可爱的脸上。
她在说什么……
「……来不及了。」
「砰！」
是宫里跨年的烟花。
盛大的烟火在空中炸开，五颜六色的光芒如梦似幻地照亮了阴暗的皇宫。
王美人眼睛亮亮的，嘴角的梨涡盛着流光。
落下的花火像喷涌而出的岩浆，灼伤了我的眼睛。
「张晴！」
围墙的阴影里，王美人把手放在脸边，用力地喊我。
「张晴！你一定要跑出去！」
她抓住绳子，用力扔到墙的另一头。
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向那个侍卫跑去。
光芒熄灭的时候。
侍卫举起了佩刀。ӳž
42
发生了什么？
我无法思考。
只能凭借着身体的本能，翻下墙拼命往前跑。
跑。
要一直跑。
跑出去，跑到有人的地方去。
我紧紧地握着拳，指甲深深地刻进肉里。
肺部剧烈地刺痛，浓重的血腥味淹没了大脑。
我不行了……
她的声音在我耳边再次响起。
「张晴，你一定要跑出去。」
恍惚间，我看见她的脸上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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