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第一个晚上,夏紫衣睡得很不安稳。
她脑海中,好像听到有人在尖叫,可是她分辨不出来是谁的声音。
所有的人在回忆里乱成一团,有江君业,有她妈妈,还有那个至今为止只见过一面,并不怎么熟悉的父亲。
在这之前,夏紫衣觉得自己已经一无所有,可是现在好像什么都已经在身边,却又像隔着天涯海角。
“叮叮叮……”
突如其来的电话声响起,将她从睡梦中拉回来。
夏紫衣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江君业。
而现在,已经是半夜两点多了。
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江君业喃喃不清的声音,她听出来,他喝醉了。
从前,江君业最反感的就是借着酒劲发疯的人。
“还好,你还肯接我的电话。”江君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颓靡。
夏紫衣心里莫名变得压抑:“你喝醉了。”
江君业沉默了一会儿:“我没有,夏紫衣,我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醒过,我有话想跟你说。”
夏紫衣的心忽然提到了嗓子眼儿,她好像隐隐知道他要说什么,却又害怕他真的说出口。
也许是她太过了解这个人了,所以有很多事情她是不敢面对的。
她忽然轻笑了一声:“顾先生,你该不会是要说,你发现你自己爱上我了吧?”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其实意思不言而喻,但夏紫衣选择装作若无其事。
见他半晌没有说话,夏紫衣自嘲一笑:“行了,顾先生,喝醉酒打电话这种行为,你不是一直觉得很幼稚吗?以后就不用再做了,我要睡了,就这样吧。”
就在她要挂断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了声音。
“如果我说是呢,你会怎么办?”江君业的声音听起来很认真,没有半分醉意。
夏紫衣浑身一僵,半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印象中,他是一个从来不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可是现在,她居銥誮然听到了。
江君业的声音拔高了两度:“是,夏紫衣,我可能是早就爱上你了!”
可惜这个事实,他发现的有点晚了。
夏紫衣还是沉默,其实这句话,她等了太久了。
“喂,禹泽,怎么了,这一大早的打电话来是有什么急事吗?”夏紫衣的声音听起来还带有些刚睡醒的闷音。
电话那头的杜禹泽轻笑了一声:“我说姑奶奶,你现在还在睡呢,出事了知不知道?”
听起来杜禹泽的声音也并不紧张,想来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
夏紫衣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把房间的窗帘全部拉开:“出什么事情了?”
“还不是那个蒋璐,一直说自己是冤枉的,现在拿出了一份什么证据,说这些事情根本就是你做的。”杜禹泽的语气不疾不徐,似乎对这件事情也并不怎么意外。
夏紫衣所有的睡意一下被赶走:“什么?证据?她怎么可能会有证据?八成是伪造的吧。”
对于公司的税务她从来没有插手过,蒋璐怎么可能会有什么证据。
电话那头又响起杜禹泽的声音:“其实我也觉得应该是伪造的,但是,就算是伪造的,只要够逼真,那也是个麻烦不是,除非你能证明那证据是伪造的。”
夏紫衣皱紧了眉头,她现在连蒋璐伪造的是一份什么样的证据都不知道,上哪里去证明证据的真假。
本来以为出来了之后,这个案子就尘埃落定了,没想到这个蒋璐就像一块膏药,黏在手上甩也甩不脱。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夏紫衣梳洗了一下,草草下楼,想给自己弄个早餐再去查一查蒋璐的事情。
可是刚走到楼下,就听到门外有人敲门。
夏紫衣抬手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才八点,怎么有人一大早就找到家门口来了。
她上前开了门,看到门外站着的江君业,不由愣在了原地。
他看起来似乎跟从前没有什么两样,但是,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涌动着的,是她看不懂的陌生情绪。
好像,他浑身也没有从前那样冰冷的气场了。
“你怎么来了?”想到昨天晚上的那通电话,夏紫衣心里升起一股复杂。
江君业径直走进门,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先把早餐吃了。”
他说起话来还是从前那样强势带着一丝命令的语气。
夏紫衣微微皱眉:“顾先生,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君业的眼神忽然直直落在她身上,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威压沉声道:“吃了,关于蒋璐的事情,有话跟你说。”
认识二十年唯一的好处就是,夏紫衣能分清楚江君业什么时候说的话是认真的。
她心里也大致明白了一些,估计是因为刚刚杜禹泽说的,蒋璐手里那份证据的事情。
夏紫衣没有拒绝,在桌子前坐下,一口一口吃着早餐。
江君业买了一点清粥,还有一些早点,都是她平时爱吃的。
这一点让夏紫衣心里说不出来的感慨。
“我吃好了。”夏紫衣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转头就已经看见江君业坐在沙发上,泡好了茶好像在等她。
她默默走上前,在离江君业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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