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顾北凌她妈！”杨翠拉下脸，指着黑漆漆的房子，眉头皱成一团，“她去哪了？”
张艳丽更警惕了，“她跟程主任早就搬走了，你真是她妈？”
要是顾北凌亲妈，自己女儿早就不住这儿了，她能不知道？
杨翠还真不是亲妈，她是后妈，但这并不妨碍她觉得顾北凌应该事事向她汇报。
从家属院搬出去这么大的事儿，竟然没跟她说，反了她了？
“她在搞什么？”杨翠旁边的女人很不悦地开口。
她跟杨翠长得有几分相似，是杨翠的姐姐，也就是顾北凌的大姨杨萍。
“家属院待得好好的，是城里的房子，住着还不花钱，她为啥要搬走？”
要不是家属院是国营厂职工和相关家属才有资格住进来，她都想搬进来住呢。
谁会想不开，要从这里搬出去？
简直胡闹！
张艳丽很无语，“程主任辞职了，不是国营厂的职工了，肯定要搬出去啊，不然还能赖在这里不成？”
杨翠眼珠子都瞪大了，“赵茉熙不干了？”
“之前好像是因为宋小姐纠缠他，他怕顾北凌不高兴，所以辞职避开了吧。”
“神经病！”杨翠气得不行，“怎么能因为这种小事就让自己男人辞职？她知道国营厂主任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职位吗？”
当初就是看上赵茉熙的工作，她才用顾北凌她爸救过赵茉熙他爸的恩情，要挟赵茉熙娶顾北凌的。
一直知道她作，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作，竟然害赵茉熙丢了工作！
之前赵茉熙工作好，收入稳定，她还能怂恿顾北凌跟赵茉熙要钱，因此讨到不少便宜。
这下好了，赵茉熙工作没了，她找谁要钱去？
杨翠快要气死了。
杨萍把她拉到一边，怂恿道：“我就说钱先生比赵茉熙好吧？你偏不信，这下信了吧？”
杨翠不说话。
杨萍又自顾自地说：“钱先生家里可是当大官的，赵茉熙一个泥腿子，怎么可能比得上？现在他工作还没了，跟钱先生比起来，更是一个天一个地，那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拉到好亲事，别家姑娘做梦都想嫁，我还不肯给她们说媒呢，是看在清溪是我侄女的份上，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才要把这门亲事留给她，你可不能辜负我的好意！”
杨翠迟疑，“可是清溪嫁人了……”
“人家钱先生又不介意，你怕啥？嫁人又怎样，离婚改嫁不就行了？反正又没孩子，人家钱先生就喜欢白白胖胖的，钱家也希望娶个能生儿子的儿媳妇，清溪胸大屁股大，好生养，钱家人肯定满意她！”
“等到嫁进钱家，清溪飞上枝头变凤凰，还有句话叫啥来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也能跟着享福，住进城里的房子，戴金银首饰呢！”
杨翠被说动了，急忙问顾北凌新加班去哪儿了。
张艳丽只说道顾北凌去服装厂上班，并且服装厂还开了个服装店，再多的消息就不愿意透露了。
这两个女人鬼鬼祟祟的，看着不像好人，谁知道找顾北凌会不会是要害人？
杨翠没办法，只能慢慢找。
芒城的服装店就那么多，一家一家找过去，不信找不着人！
顾北凌并不知道自己被杨翠给盯上了。
事实上，她几乎要把杨翠这人给忘了。
穿越到现在，她一门心思都扑在怎么挣钱上，对原主的娘家和婆家并没有太多羁绊和情感。
忙起来之后，更是完全抛之脑后。
就比如说现在，刚进厂里，大家挨个敲她的办公室门。
“朱副厂长，这个月的业绩报表，麻烦你看一下。”
“朱副厂长，快换季了，咱们是不是要设计新一季的服装了？”
“朱副厂长，食堂菜谱大家都吃腻了，你有没有什么菜式推荐？”
顾北凌：“……”
业绩报表和新一季的服装设计找她就算了，食堂菜谱什么时候也归她管了？
就离谱。
厨师悻悻，“是厂长说的，厂里大事小事都要征询朱副厂长的意见……”
顾北凌：“……”
为了让她打消北上去首都的念头，秦律可真是煞费苦心！"
她实在搞不明白，秦律到底图个啥。
“以后这些琐碎的事，你们内部自己商量决定吧，不用找我了。”
“可是厂长说……”
“谁知道他发什么疯？不用理他。”
“……”
换做别的厂，员工肯定优先听厂长的话，可谁让在姿美服装厂，最有话语权的其实是朱副厂长呢？
说来也奇怪，厂长和朱副厂长一向和谐，厂长对朱副厂长简直是千依百顺，两人从来没闹过矛盾，可这两天见了朱副厂长就臭脸，真是奇怪。
顾北凌对此也很费解。
平时这时候，秦律肯定会往她办公室凑，可现在没见踪影，难道还在闹脾气？
顾北凌叫住经过的李兴，“秦律到底怎么了，又失恋了？”
李兴一惊，“你怎么知道？”
难道她发现厂长喜欢她了？
“他这两天神经兮兮的，各种针对我，我怀疑被迁怒了。”顾北凌很无语，“还真是失恋了？问题是他失恋，跟我有什么关系，迁怒到我头上干啥？”
李兴：“……”
那是因为失恋跟你有关啊！
你跟厂长请假，要去京都见你男人，厂长能答应才有鬼了！
李兴简直身心俱疲，真想直接告诉顾北凌，说秦律喜欢她。
几乎话到嘴边了，小桃突然过来拽走顾北凌，“朱副厂长，有州城那边的电话找你，快快快！”
州城的？
难道是超模大赛的服装出问题了？
“不是！是《娇人画报》的周主编找你，说要咱们设计的服装上杂志！”小桃兴奋得两眼放光。
上杂志啊，多么让人激动的事！
“什么《娇人画报》？”顾北凌一头雾水。
这杂志名一听就是时尚杂志，可她一下子真没想起来，因为她熟悉的杂志多是后世的《VOGUE》《时尚芭莎》《ELLE》这些。
小桃从抽屉里翻出一本彩色封面杂志，激动道：“天哪！女孩子人手一本的《娇人画报》，你竟然没听说过？”
顾北凌一看，总算有印象了。
如果她熟悉的《时尚芭莎》那些杂志在后世引领时尚潮流，那么在80年代，《娇人画报》就是当之无愧的时尚教主，走在国内时尚前沿，是报刊亭卖得最火最疯狂的杂志之一，每期一上市必遭哄抢。
小桃说女孩子人手一本，一点也不夸张。
顾北凌之所以对它印象不深刻，是因为这个杂志到90年代末，因为杂志社内部纷争而陷入丑闻风波。
当时如日中天的杂志主编遭人陷害，被赶出杂志社，从此一蹶不振，在时尚界销声匿迹。
而当时跟他针锋相对的几个人抱团出走，自立门户，成立了另一本杂志。
可惜无论是审美还是运营能力都不及原来那位主编，最终沦为三流杂志，靠炒作明星绯闻和卖肉照片搏出位，沦为时尚界不齿的对象。
这个时候的《娇人画报》如日中天，正是最鼎盛的时期。
全国多少服装厂明里暗里给《娇人画报》塞钱，想要被报道，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篇幅，然后都被拒绝了。
《娇人画报》却主动找他们说要报道，小桃能不高兴吗？
“他们主编亲自打电话来，快快快，别让主编久等了！”小桃急吼吼把话筒给递过来。
顾北凌失笑，把话筒放在耳边，还挺淡定的，“你好，我是顾北凌，姿美服装厂副厂长。”"
似乎没想到会是这么年轻的女声，电话那头愣了一下，然后传来沉稳儒雅的男声。
“你好，我是《娇人画报》的主编周晨，看到你们为超模大赛设计的服装，我对你们的时尚理念和审美非常欣赏，正好我们杂志要开设一个新的专栏，希望能跟你们长期合作。”
“具体怎么合作？”顾北凌直接问最关键的问题。
周晨沉默了两秒。
《娇人画报》的知名度是响当当的，但凡他给别人打电话说要合作，对方要么激动到语无伦次，要么各种感谢能被杂志看上，什么都没问就直接答应合作。
反应这么淡定的，还是头一回见。
有点意思。
周晨语气带上几分笑意，“我们的新栏目叫潮流前线，会给读者介绍最新最前沿的时尚潮流，其中最主要的内容就是服饰潮流，希望贵公司每个季度能出一套时装，优先展示在杂志上再公开销售，这对贵公司来说等于做了免费宣传，何乐而不为，你说呢？”
“只是这样？”顾北凌反问。
她脑子转得很快。
虽说能为姿美服装做免费宣传，但本质上，是他们为杂志无偿打工了。
杂志社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却可以要求他们每季度出一套时装来给他们增添内容，简直是空手套白狼。
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我们提供时装，没有问题，甚至可以专门安排专业的时装设计师，在每一期杂志上分享服饰搭配技巧，但是我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这个专栏是姿美专栏。”
好家伙！
头一回有人敢说在《娇人画报》上说要杂志栏目做他们都专栏，这姑娘真敢开口！
周晨惊了一下，他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突然对顾北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姑娘的声音听着年纪轻轻的，可是不卑不亢，有条有理，他很好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的提议我会考虑。”
“好，谢谢。”顾北凌点头。
挂断电话后，看到小桃整个人都傻了，“朱副厂长，你刚才是跟周主编谈条件吗？”
对方可是最畅销的时尚杂志的大主编啊！
别人能上一次《娇人画报》都要高兴到晚上做美梦了，她是怎么做到不答应，还面不改色跟对方讨价还价的？
秦律得知这个消息，觉得顾北凌过于强势了，万一把对方吓跑，那他们可能永远没法跟《娇人画报》合作了。
“免费提供时装就免费提供吧，就当咱们也做个免费宣传了。”
顾北凌却摇头。
她想却更长远。
做服装免不了要跟时尚杂志打交道，所以跟杂志长期合作，开始专栏的事，并非是一时脑热的想法。
她甚至想过将来姿美服装做大做强后，为了进一步打造品牌，要专门创办时尚杂志，时装和时尚两手抓。
不过，那是后话了，需要一步一步来。
眼下，跟杂志合作做专栏一事，时机成熟，她为什么要让步？
秦律哪想得到这么多？
他拿起电话就要回拨，想要直接答应周晨的要求，生怕这么好的机会没了。
哪知道，周晨突然打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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