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母黑着脸，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姜倩吹了耳边风，她咬牙切齿:“是不是姜倩跟你说了什么？我就说她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东西。”
“够了！”商卫屿厉声呵斥了一句，转过身看着席母，眼眶微红:“你每次回来除了跟我说她的不好还有别的了吗？”
席母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语气却依旧坚持:“小珩，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商卫屿冷哼一声，“厌恶姜倩是为我好？”
“商卫屿！”席母怒不可遏的叫着，“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吧？是谁花钱供你吃供你穿供你念大学的？”
商卫屿眼神一凛，也不想与她斗嘴，转身就走了出去。
席母气的跺脚，双拳紧握:“早知道当初就把姜倩和那老太婆一块儿送走……”
病房。
何思辰将照片递给姜倩。
姜倩手微微颤抖接过，看着照片里慈眉善目的奶奶，潸然落泪:“谢谢……谢谢医生。”
何思辰含笑摇摇头:“举手之劳。”
说完，他又给姜倩检查了一番，一边记着病情一边说:“你目前的情况还算稳定，但我的建议还是不要离开医院。”
姜倩听着这话也明白，他的意思是最好不要回监狱去，否则下一次病情恶化送医不及时她也许就一命呜呼了。
但她已经不在乎了，她所爱的所珍惜的都已经离她而去了。
姜倩看着奶奶的照片，声音低沉，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我要是死了，不知道有不有人替我收尸……”
手中的动作一顿，何思辰抬眼看向病床上的姜倩。
她这话透着一股悲凉和孤寂，又有着像是经历了一辈子的沧桑。
何思辰蹙了眉，对姜倩来说，生命已经将要在二十四岁画上一个句号，可不就是一辈子了吗。
“何医生？”
护士轻轻的敲了下门，示意何思辰出去一下。
何思辰收起笔，将笔别在胸前口袋:“你先休息会儿，我一会儿来。”
说完便走了出去，顺手将门轻轻带上。
“什么事？”
“何医生，4号重症监护室那个植物人病人家属说要让病人出院，还闹着要退治疗费。”护士满脸为难。
何思辰莫名的看着他:“那你不去找陈医生找我干什么？”
“陈医生今天没来，主任叫您去处理。”
何思辰顿时脸就黑了，主任倒是轻松，一有病人家属的麻烦事儿就拉别人顶锅。
见护士为难的模样，何思辰也只好说:“我去看看吧。”
4号重症监护室中，姜父不顾护士的阻拦，抓着病床就要往外推。
“不住院了还不行？你们非要逼着人治好收钱？”
何思辰一进门就看见已经被挪动了的病床，神色愠怒，礼貌的先劝道:“先生，治不治疗是你的选择，但也请先办理出院手续。”
姜父眼一瞪，气哄哄的嚷着:“办可以，但你们医院把之前交的治疗费退给我！”
何思辰墨眉一挑，他头回听见这种无礼要求的。
一旁的护士忍不下去了，立刻道:“先生，你也太过分了，你才交了一次治疗费，你现在还要……”
“人醒不了，我交钱干什么？”姜父丝毫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满脸理所当然。
护士气的脸通红，心想怎么有这种不要脸的人。
何思辰拉下了脸，语气也逐渐变冷:“你要是觉得吃亏了，就让警察来说吧。”
他是懒得去跟这种不讲理的家属纠缠，况且这本就不是他该管的。
“你……小珩！”姜父看到突然出现在门外的商卫屿，像是找到了靠山，立刻走了过去:“小珩，你来看陈阿姨了，正好，你来评评理！”
何思辰一脸诧异的看着商卫屿和姜父，他俩还认识？！
商卫屿只是顺道过来看看陈慧的情况，对于眼前的情况还有些疑惑。
“之珩，你认识他？”何思辰瞥了一眼姜父，语气不屑。
“怎么回事？”商卫屿看向姜父，眼神里带着不耐，对于姜父，他并不喜欢。
姜父指着何思辰，控诉道:“他不让陈慧出院！小珩，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姜倩不赔钱我真的是拿不出钱来给陈慧治。”
姜倩？
何思辰一愣，他说的姜倩是他手里的那个病人吗？
商卫屿拉开与姜父的距离，看了眼还在昏迷中的陈慧，冷声道:“你让她回ᵂᵂᶻᴸ去是打算自己照顾她还是请人照顾？”
姜父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毕竟他只想着不想在医院浪费钱，他啐了一句:“呸，早知道姜倩不拿钱，还不如不告她，让她伺候陈慧，还省的两个请人的钱。”
听了这话，何思辰确认了眼前这个满眼都是利益的男人就是姜倩的父亲了，那个把亲生女儿告上法庭的人。
第十九章 有苦难言
许是因为对姜倩的同情，何思辰的态度更加冷漠，他夹着病历本走了出去:“之珩，既然你和他认识就跟他说说吧。”
商卫屿看着何思辰云淡风轻一般走了，对姜父更没有什么耐心:“你要是继续胡闹，下一个进去就是你。”
简单的一句话让姜父立刻收了心，他还没有蠢到想跟姜倩一样吃牢饭。
何思辰站在电梯口，侧头望了眼走廊尽头重症监护室，不禁讽笑一声。
纵然他不知道姜倩为什么会被姜父告，但有这么一位父亲，哪怕再小的事儿都能被他无限放大。
不过他心里倒是真觉得姜倩是有苦难言了。
另一边，姜倩倚着床，已经勉强能坐起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近似枯瘦的手，要不是还有痛觉，她真以为她才是个植物人。
已经快半个月了吧。姜倩抬起头看着窗外的阳光，竟又想起商卫屿来了。
他还不知道她在医院吧，又或者等到他再发一点善心想起去监狱里看她的时候，她却早已化为一捧灰了。
“哥哥……之珩。”她低声叫了几声，明明从前那么熟悉，现在叫着却是异常的陌生。
“姜小姐。”何思辰手中拿着一杯热奶走了进来，“喝点牛奶吧，不能光靠营养液。”
他将热奶放在一旁的桌上，踌躇了片刻才道:“刚刚我看到你爸了。”
姜倩一愣，疑惑何思辰怎么会认识她爸:“医生，你，怎么……”
何思辰拉过身后的椅子坐下来，神情认真:“你真的不打算争取翻案的机会吗？”
他并非多管闲事，他只是觉得姜倩不应该带着莫须有的罪名离开，这对她来说不公平。
姜倩想证明自己的心早在商卫屿放弃她的时候死了。
她最信任的商卫屿，也是她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她还有什么好争取的。
“医生。”姜倩再无从前那般痞样，一双眼中满是疲惫，“我没有必要再翻案，而且没有人能斗过对方的律师。”
何思辰一笑:“可我认识的律师打官司可从来没输过。”
姜倩眼眸一闪，也苦笑了一下:“他也是，他从成为律师接手第一个案子到现在从来就没输过。”
“是吗？”何思辰倒是来了兴趣，或者商卫屿应该更感兴趣，他那样高傲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输。
姜倩摇摇头，甩掉脑中商卫屿的身影:“我现在只是想把最后的日子挨过去，医生这么好心，希望你让我走的时候别太痛苦。”
她苍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脸颊上的疤虽有些刺眼，但却让何思辰觉得很舒服。
解决了姜父的问题，商卫屿也没在医院多待，直接去了律师事务所换了班。
事务所外，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方颖徐徐下了车。
原本后天的机票被她改签到了今天，她实在很想商卫屿。
高跟鞋踩地的声音渐渐靠近商卫屿的办公室。
“叩叩叩——”
“进来。”
“之珩。”
方颖推开门，看到多年不见的商卫屿多了几分成熟的俊颜，声音更加的温柔:“我回来了。”
第二十章 等你
商卫屿并没有像方颖那样重逢的喜悦，他一如既往地冷漠的应了一声:“嗯。”
方颖正要关上门，商卫屿突然又道:“出去，我现在在上班，要是没有正事儿就等我下班再说。”
“之珩。”方颖捏着门把，脸上表情稍显难堪。
外面还有人时不时看她，而商卫屿就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就让自己出去……
方颖关上门，走到商卫屿的身边。
突来的香水味让商卫屿蹙起了眉，他着实讨厌这种味道。隐隐的，他好像又想起了姜倩身上那浅浅的馨香。
“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了，我真的很想你。”方颖手覆在商卫屿的肩头，语气尽是亲昵。
商卫屿冷冷的瞥了眼肩头的手，侧身站了起来:“你要是不认得出去的的路，我可以叫人带你出去。”
“你……”方颖咬着下唇，本想再多留一会儿，但也知道商卫屿的脾气，只能先服软:“那我先去看叔叔阿姨，我等你。”
听到门开了又关上的声音，商卫屿脸色才稍稍好些，只是办公室内满是香水味，他打开窗，才得意透了口气。
窗户正对着事务所的大门。
就在不到两月前，大门口或者自行车雨棚下还有着姜倩的身影。
商卫屿左肩靠着窗沿，双手环在胸前，无言的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
心里空落落的感觉从一开始的微不足道到现在稍稍一想就感不适，商卫屿竟不知道他还会有想念姜倩的时候。
他眼帘微垂，心中又多了几丝怀疑。
即使他从未去真正了解姜倩，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姜倩并不是那种心狠的人。
可她的事儿已经定了，陈慧即使醒了，作为受害者，陈慧肯定不会放过姜倩。
商卫屿合上复杂的目光，捏着紧蹙的眉心。
几天之后，姜倩的情况稍微好一点。
何思辰将笔别在胸前口袋中后松了口气:“姜小姐，如果你一直保持现在的情况，病情也会有所好转。”
“医生。”姜倩还攥着奶奶的照片，声音倒比之前清亮许多，“我能再麻烦您一件事儿吗？”
“今天是我奶奶的七七……”姜倩有些不自然，毕竟这种事儿让别人来做可能在有些不太好。
但她身上插满管子，根本无法动弹，何思辰是她这段时间来接触最多的人，她只能拜托他。
何思辰心中了然:“我懂了，你放心吧。”
得知奶奶的墓地所在，何思辰次日一大早就买了花去了。
天空飘着细雨，何思辰打着伞走在寂静的墓园中。
刚一抬眼，便看见姜倩奶奶墓碑前有一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他半蹲在地上，将手中的白菊轻轻放在墓前。
“之珩？”何思辰惊讶的看着眼前面带歉意的商卫屿，他怎么会在这儿？
商卫屿也是一惊，同样诧异的看着手捧着白菊站在身边的何思辰。
“你怎么会来这儿？”商卫屿微微蹙起眉。他可不记得何思辰有什么亲人或朋友在这儿。
何思辰看了眼碑上的名字，李淑梅，是姜倩奶奶的名字，商卫屿怎么会认识姜倩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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