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天晚上就杀到了妈姐的宿舍。
她正在对镜梳妆，别说其他的金融著作，教科书都崭新的，翻都没翻过。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学好金融？
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在省级赛事，几千人的竞赛中杀到前十。
妈姐见我来了，颇有些震惊地放下镜子，一双秀眉倒竖。
「你来干什么？」
她下意识合上电脑，在心虚。
我冷笑：「这个比赛怎么回事，解释一下？」
她眼珠游移，转了转，赔笑道：「你也知道这个比赛？还是说你看了学校论坛的采访了？」
她明知故问地把话题扯开，就是不敢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我听腻了她的转移话题，『啪』的一掌打在桌上。
「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 ID，会是 YY？」
「我不是在采访里说了吗，YY 是我名字的……」
「YY 是顾音雅。」我打断她，目光如炬，直视她的双眼，「你一个常年年级吊车尾，拿什么去比赛的？」
妈姐被我吓到了，身子下意识后仰。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直接把她的书从书架上抽下来，指着崭新从未打开过的书本道：「解释一下，为什么道司集团的收购案这么经典的案例你看都没看过，但在比赛里化用了道司收购案采用的方案？」
「那是我灵光乍现。」
「灵光乍现？」
我笑了，大刀金马坐在她面前，指着书上的习题：「来，你再给我灵光乍现一次！」
她心虚，不敢看我的眼睛，狡辩着撇开脸：「我为什么要向你证明？这里是我的寝室，现在请你出去！」
我一把揪住她的衣领：「你以为我想在你的寝室多待吗，如果不是你提前盗取了我的账号实名，你以为我愿意来吗！」
她眼中震惊，强装镇定狡辩。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现在出去！」
「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不会出去。」
僵持之下，寝室门开了。
来的不是女生，是几个男生，其中就有我前任叶随。
「顾音雅，你又在闹什么？」
看到叶随，我猛地想起，他知道我的 qq 账号，而我为了防止自己记不住其他平台的账号密码，一直有用 qq 传输文件的功能记录的习惯。
我冷下脸：「叶随，是你吧。」
「什么是我，顾音雅，别发神经，我们已经结束了，再让我看到你欺负莹莹，别怪我不客气！」
「莹莹？」我故意嘲讽他，「这个时候不急着叫妈了？」
他恼羞成怒，拽着我往外推。
被我一脚踹在最脆弱的地方，疼得蜷成一团，痛苦地在地上哼哼。
跟在他身边的男生只顾护好妈姐，对他也是冷嘲热讽。
「叶随，本来我才是莹莹的长子，你一个三子有什么资格叫妈？」
他身旁的男生听了这话就不高兴了。
「为才是长子，莹莹先认识的我，林昭别给脸不要！」
两人因为谁是林莹莹认得长子问题，拳脚相加，打成一团。
妈姐就在一旁装模作样抹眼泪。
「诶呀，你们不要为了我打架了，你们都是我儿子，都是我的翅膀。」
我听得恶心，瞪了躺在地上的叶随一眼。
「叶随，你等着，这事我们没完！」
「现在就跟你没完！」
寝室门再次被推开。
进来的是我和叶随的辅导员。
辅导员先看了看妈姐，见她哭了，抬手便给了我一巴掌，重重抽在我脸上。
「你好大的胆子，到了大学还在寝室霸凌同学？」
我被这一巴掌打蒙了。
「辅导员，是林莹莹盗取我的账号，冒名参加比赛，要委屈也该是我委屈！」
「你委屈？」辅导员上下打量我一眼，满眼不屑。
「你自己没管好自己的账号，有什么好委屈的？」
我听到他这话，立马明白，辅导员也是共犯！
「辅导员，你身为人师，怎么能做这么不要脸的事？」
「你竟然包庇林莹莹盗取我的账号，这种行为难道有任何公平性可言吗？」
「公平？」辅导员当着我的面点了一根烟，一口浓烟吐在我脸上。
「这个世界本就不公平，今天不过是让你先见识冰山一角。」
妈姐看我被打，笑开了花，装模作样走到辅导员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辅导员，您别生气，别为了不值当的人气坏了身子。」
「狗男女！」我骂了一句。
换来辅导员抽打来的又一巴掌。
「我劝你嘴巴放干净点，再让我看到你对莹莹冒犯，别怪我动用权力，把你开除。」
「申请开除一两个不听话的学生，这种小事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辅导员朝我抬起下巴，态度要多可恶有多可恶。
行，够狠。
我捂着脸，冷笑着出门。
「辅导员，你们最好别后悔！」
这么包庇林莹莹，指望这个不学无术的妈姐到时候去现场拿第一吗。
笑看她到时候连带着整个学校一起丢人现眼！
可我万万没想到，我预想到的一切，辅导员也早有预料。
我回到寝室，还没来得及冰敷伤口，室友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阿雅，你快看学校论坛吧，出事了！」
她瞥见我脸上的红肿，顿时脸色一黑。
「谁打的？」
「先别管这个，你说，刚刚哪里出事了？」
室友担忧地看着我的脸，但又拗不过我，只好拿出手机给我看。
那是一段视频，正是我去林莹莹寝室找她麻烦的监控记录。
因为视频没有录音，只有画面，所以看上去就是我在主动找林莹莹麻烦！
「这女的是谁啊，这么恶毒？」
「嫉妒人家美女学霸长得好看学习又好呗。」
「这女的我知道，金融系的，前段时间还造谣人家美女学霸傍大款！」
「我来组成网暴雪花，这女的叫顾音雅，金融系的。」
「对不起各位校友，我们管院竟然有这样的人渣，给学校的学生平均素质拖后腿了。」
我看得心惊胆战。
就在这时，我的寝室大门传来一声巨响。
等我们走出门时，发现门口被人泼了红油漆。
「霸凌惯犯顾音雅滚出校园？」
「不退学我们帮你退学？」
室友看得拳头都硬了。
「阿雅，你的人品我们都清楚，你等着，我们帮你发帖澄清。」
「没用的。」
我摇了摇头。
「这个世界向来先入为主，这些同学主观认定了我是去霸凌林莹莹，就会咬死了这一点，哪怕真相水落石出，澄清了，他们也会笃信这件事里面有灰色交易，会笃信林莹莹这个绿茶妈姐是无辜的，不然他们就打脸了。」
室友比自己被校园暴力了还生气。
「可就这么干看着吗，再这么下去你连学都上不下去了。」
我确实快上不下去了。
辅导员出现，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里面早有人在等我，是我们管院的院长和林莹莹，还有她的『儿子团』。
院长先给了我一个下马威，让我站在门口当门神，被往来的学生和老师不断围观，极为磨砺我的心理承受能力。
外头还有大太阳晒着，我脑子被晒得一阵发晕，险些跌倒在地。
在我双颊晒得通红时，院长终于舍得说出一个『进』字。
我浑身颤抖着，站都站不稳。
林莹莹和她的儿子团，还有辅导员都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连水都不曾给我送一杯。
「情况，我大概都了解了。」院长喝了一口茶，看向我的眼神里全是厌烦。
似乎恼了我这个大麻烦。
「顾同学的个人行为，已经算得上校园霸凌了，这在我们学校是不被允许的，就算不出于维护校规校纪，我本人也会力主开除。」
开除！
我捏紧了拳头。
我寒窗苦读这么多年，明明我还是受害者，可最后被开除的人却是我，这不公平！
我正要为自己辩解，院长却一抬手，拦住我的话。
「不过这位同学，你也先别着急。」
「事情不是没有回转的余地。」
「现在林同学愿意出示谅解书，只要……」
林莹莹这时朝我粲然一笑：「顾同学，我本人很好说话的，这次只要你给我当幕后枪手，我到时候会带一个蓝牙耳机，你就一边看比赛直播，一边在耳机里告诉我怎么操作，我就愿意出示谅解书，到时候我们就两清了。」
我『扑哧』一声笑了。
「院长，您在开学时给我们上的第一课，就是说金融工作者诚信放在第一位，这就是您说的诚信吗？」
「你们既然能统一林莹莹的要求，自然也知道林莹莹是盗取账号滥竽充数。」
「这种情况下你们非但不加以制止，还为虎作伥，你们还配从事教育工作吗！」
院长脸上的笑容僵在原地。
「顾同学，我这是怜惜你的才华，才给你这个机会。」
他一顿：「而且你要知道，一个学校要是想要打出知名度，一定要有一些出圈的特色，我们学校，林同学就是最大的特色。」
「她长得漂亮，性格又好，加上美女学霸，立刻就会让我们学校出圈！」
「到时候对我们学校产生的正面影响将不可估量。」
「你呢？」院长一顿，丝毫不思考这些话该不该对一个学生说。
「你要知道，以你的长相，就算整容都不一定能出挑。」
「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不公平的，你长得丑，就是不如林同学有资本，美貌就是通行证，不管你怎么学习，你都没法在这一点上占有先机。」
「既然长得丑，你上了也不一定能给我们学校带来正面影响，不如就把这个机会给林同学。」
说得多冠冕堂皇啊。
实际上，还不是想让林莹莹拿大赛第一，靠林莹莹的美女学霸人设叠加大赛第一名，获得出圈知名度，以此给自己竞争校长奠定资本！
我冷笑，拒不合作，「院长，想给自己的履历贴金，用不着这么冠冕堂皇！」
院长一掌拍在桌上。
「顾音雅！别给脸不要脸，这次是我们心善才给你一个机会。」
「就是！」辅导员也跟着帮腔。
「长得丑就要认命！」
「要不是莹莹心善让你有个机会，你以为你是什么下场？」
「要不是你还有用，我们早把你开除了，还能留你到现在？」
「你以为这次没了你就不行，我们到时候一样可以找人替林同学外援。」
辅导员和林莹莹的儿子团们振振有词。
叶随更是对我满脸鄙夷。
「顾音雅，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就凭你这张脸也配出现在电视上？」
「你比得上莹莹一根脚指头吗？」
「这世界上只有好看的人才有权力出头，像你这样的普女，这辈子就只能做人的踏脚石！」
辅导员更是帮腔地站起身，把手里的文件砸在我身上，「做人就要学会认命！」
「要么开除，要么当枪手，你自己选。」
我最终还是答应了做枪手，拿到和解书。
不为别的，就为了不能辜负自己读得这么多年的书。
看着林莹莹这群人小人得志的嘴脸，我真恨不得冲上前给两个大耳刮子。
可我不能。
整整一个月，我都埋头在金融比赛当中，熬得几乎秃头。
林莹莹站在前台，巧笑倩兮，灵活应对各路采访的媒体，随着媒体的采访，一步步成了短视频平台上人人追捧的美女学霸。
而我只能在幕后，当一个可笑的小丑，做最苦的活，什么好处还落不到。
决赛完成的那天，我熬了大通宵，黑眼圈重得像要猝死。
走出房门时不知被什么绊倒了，在地上摔得一响。
头上紧接着被人泼了满头水。
我抬起头，刚好撞上林莹莹的笑脸。
「诶呀，不好意思，手滑了。」
她手里端着空杯子。
里面的水去哪儿了，不言而喻。
「你什么意思？」
我累极了，根本没有力气从地上爬起来。
她朝我挑眉。
「显而易见啊。」她蹲下身，摸狗似的摸我的头，「我过来看看你有多惨。」
她弹了弹手指，婊气十足，「诶呀，真是人各有命，你啊，真可怜。」
「有些人，比如我，天生就是富贵命，不管我做什么都有人替我兜底。」
她一顿，伸手突然按在我头上，力道之大，摁着我的脸只能紧贴对面。
「可是你呢，就是劳碌命，这辈子注定只能给我做踏脚石。」
「你瞧，你这么辛苦，最后一样是我享受。」
「我甚至连钱都不用花，就能成为你的上帝。」
「你的人生可真是廉价。」
我挣扎着抬起头，斜眼瞪她。
「林莹莹，你别太得意。」
林莹莹哈哈大笑：「是嘛，我得意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她又向下狠狠一按我的头。
「现在我要去领奖了，你就等着看我在台上光彩夺目，自己只能待在阴沟里吧。」
我看着林莹莹笑着走向台前，挣扎站起身。
她背影消失在黑暗走道的镜头，径自走向光芒万丈的领奖台。
而我，转身走向导播室。
或许我没有特权，我也不是什么人上人。
但我至少有保护自己的武器。
林莹莹站上第一名的位置，脖子上挂了奖牌，侧脸轻吻手中的金奖杯。
「我能拿到第一名，要感谢学校对我的栽培……」
她在台上侃侃而谈，说着些无意义的官腔。
我坐在演播室里，一言不发，插上 U 盘。
原本播放林莹莹精心录制的 VCR 的大屏幕上瞬间黑屏，进而播放了不和谐的录音。
正是那天在寝室发生的一切。
「我才是莹莹的长子，你一个三子有什么资格叫莹莹妈？」
「别给脸不要脸，我才是莹莹的儿子。」
「你们不要为了我打架了，你们都是我儿子，都是我的翅膀。」
如此绿茶的发言，震惊得台下众人都说不出话来。
林莹莹在台上羞得满脸通红。
她这个奇葩竟然到处认儿子。
渐渐地，出现几个鼓起勇气的声音。
「林莹莹我认识，就是在我们班作妖的绿茶，经常见了个男的就认儿子玩暧昧，她从中作梗导致我们班好几对情侣分手了。」
「这女的我也知道，上次高数课，她故意传纸条，非要班上的男生评她做班花。」
「她天天在朋友圈秀礼物，都是她『儿子』送的，还用这些礼物去刺激这些男生的女朋友，恶心得很。」
我在此时，也更新了画面。
大荧幕上赫然出现那天我在叶随手机上录下的聊天记录。
「你女朋友太过激了。」
「你是我儿子，我还不能和你说话了？」
她的每一句话，都在治疗在场众人的低血压。
「这女的太不要脸了吧！」
要不是有保安拦着，台下的女生差点冲上来活撕了她。
林莹莹强装镇定，拿着话筒道。
「这只是一些私事，和今天的奖项无关。」、
无关？
我换了一份文件播放。
「只要你同意远程帮林同学比赛，林同学就会出示和解书，到时候你就不用被开除。」
「不然你只有被开除这一条路可走。」
正是办公室里，辅导员和院长一同对我施压的场面。
那天我多了个心眼，录音了，一直留到现在，就是为了给林莹莹致命一击。
林莹莹慌了神，眼神躲闪。
录音里炸出她的声音。
「我这个人很好说话，只要你同意给我做枪手，和解书立马奉上。」
讲台下一片哗然。
「林莹莹的比赛是找人替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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