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
推开门，我就瞧见仆人门正忙着在拆卸灯笼和喜帘。
听着丫鬟们的嘴里小声议论：“大小姐真可怜，这好好的婚事说没就没了。”
“嘘，你小声点，被大小姐听到可该难过了。”
该难过吗？怎么会不难过呢。
我默默关上了房门，转身回到房间。
坐在床头，我摸着红色嫁衣，耳边还犹记周衡之送给自己时的满目柔情——
“明意，这是我请京城第一绣娘为你亲手缝制的凤凰嫁衣，在我心中你驰骋沙场的样子，就如凤凰般明媚又张扬，这独一无二的嫁衣，也代表着我对你最诚挚的许诺。”
想到这，一阵心绞逼得我难以呼吸。
这时，屋内忽然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我抬头，一眼就撞进周衡之愧疚的眼神里：“明意，对不起……”
我以为他是来向我解释的，没曾想周衡之却径直越过我，一把拿走床上的嫁衣。
我心口一紧：“你要把它拿去哪？”
周衡之眸色微暗：“我要拿给若水，她醒来说遗憾没有看到你穿嫁衣的样子，所以想看看你的嫁衣，弥补这个遗憾。”
他说完就要走。
我颤抖着将人拉住，强忍翻滚情绪：“这是你送我的嫁衣，你现在要去拿给别的女人，你觉得合适吗？”
“周衡之，现在被退婚的是我，需要安慰的是我，你们为什么……”
周衡之转过身将我抱住，声音还似从前那般温柔：“别胡说，没退婚，只是推迟而已。”
“若水是你妹妹，我才照顾她，你别多想。”
我抬眸，看着男人眼里的疼惜，忍不住想问。
真的只是妹妹吗？
但还不等我问出口，周衡之已经匆匆离去。
又一次，将我抛下。
好像从10岁开始，我就一直一个人。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练剑，一个人上战场。
我的父母，兄长，到现在的周衡之，都在被柳若水一点点抢走。
他们都偏爱那个装羸弱的柳若水，似乎已经没人在乎我好不好，受没受伤。
就像一年前，柳若水因为被毒蛇咬到危在旦夕，全家人都被要求守在床边祈祷。
我这个活在楚府的透明人，第一次见到母亲和兄长破天荒没有的守在柳若水身边，而是给自己做了许多大补的汤品。
那一天，我受宠若惊，以为母亲和兄长是在疼爱她。
可心中的欢喜还没延续一刻，母亲就迫不及待说：“明意，太医说若水的毒只能换血才能解，你向来身子骨好，府邸也就你一个适龄的女子，只要你换血给若水，她就能活。”
而我就因为没立刻点头，兄长就站在至高点职责我：“明意，你还有什么犹豫的，你别忘了，要不是当年柳伯救你，你早死了，你要懂得知恩图报……”
那一刻，我彻底明白，在楚府，如果柳若水想要我死，我的家人是真会要我的命。
我的心也彻底冰凉。
“我同意换血，以后可不可以不再让我把我的东西让给柳若水了？”
“好，娘允诺你！”
像是怕我拒绝，楚母直接将她早就守在门外的太医拉进屋内。
那日，没人记得是我的生辰。
……
狂风呼啸，刺骨的寒风也将我从回忆中抽离。
我端量着房里的一切，只觉这里让人窒息。
因为府邸的每一处，都充斥着我被逼着给柳若水让这让那的记忆……
连绵不断的疼痛让我再也不能承受，转身拿上佩剑，只身前往军营。
在军营逼迫自己练了一天的剑，从初晓到黄昏，周衡之都没来找过我。
身体的痛感越来越强，我无力的坐在台阶，恍然记起有次受伤，周衡之从太医院立马赶来军营，脸上全是焦急和怜惜——
“伤成这样，为什么不派人通知我？你要是有什么事，你让我该怎么办……”
过去的甜蜜和今日的默然，让我开始分不清真假。
心口蓦地传来揪心的疼痛，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能坚持到何时。
我忍痛上马，只想快点见到周衡之，在仅剩的时间里多陪陪他。
“吁——”
到了周府，得知他竟还在自家府邸，我只能压着情绪打道回府。
回到楚府后，我飞快下马，步履没停，却在经过柳若水房时，愕然定住！
病榻前，我看见，柳若水双手紧紧抱着周衡之的腰，在他怀里尽情的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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