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初周一准时来上班了，按照惯例把咖啡送到了霍霆琛的办公室。
但她对霍霆琛的态度明显大不如前。
公事公办地放下咖啡，转身就走，冷淡得很。
霍霆琛看着她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眉头深深拧起，忽然想起了她那晚说过的话。
——你要是走了，我就去找别人。
不仅早上如此，念初一整天对霍霆琛都没什么热情的态度。
送文件，聊工作，都是生硬到不行的口吻，仿佛他们之间的那些亲密都不曾存在过。
下午，原野来了万华。
念初去洗手间的时候，恰好碰上原野，同他打了招呼。
原野：“正好，你找个人给我送杯咖啡来，四哥办公室。”
念初：“好啊，马上就来。”
她勾起嘴角笑了起来，听原野这意思，是来找霍霆琛谈事情的。
那正好。
打死原野都想不到，他刚才随口一说，进来送咖啡的人竟然是念初本人。
念初端着咖啡走到了原野面前，放下来以后，冲他笑了一下。
娇嗔，勾人，像是陈年烈酒，靠近点儿就容易醉。
原野觉得脑袋有点昏，脱口问，“你怎么还自己来了？”
念初：“怎么，你不想看见我呀？”
原野：“那当……”
刚说了两个字，就感受到一道杀气十足的目光。
原野立刻回头，对上了霍霆琛面色阴沉的脸。
全完蛋了。
他刚才怎么就因为念初朝他笑了一下上头了呢？
原野立马转变了态度，清清嗓子和念初说：“你是四哥的助理，管他的事儿就行了，随便找个人给送来就行。”
念初：“但是我想亲自给你送呀。”
原野：“……”
他没做梦吧，念初今天吃错什么药了，他怎么觉得念初在勾引他？
“滚出去。”霍霆琛的忍耐到了极限，直接开口赶人了。
念初仿佛被霍霆琛吓到了，脖子瑟缩了一下，眼眶倏地红了，委屈不已。
原野：“四哥，你别吓她啊，她也没惹你。”
霍霆琛：“你也想滚？”
原野：“……”
念初最后红着眼滚了，原野还是有点担心她的情况，看着念初离开的方向移不开视线。
人走了，霍霆琛直接警告原野，“你离念初远点。”
原野：“你俩怎么回事儿啊，吵架了？”
就算他反射弧再长，也感觉到不对劲了，“念初好像在故意勾引我，跟你赌气？”
霍霆琛：“还算你有点脑子。”
原野：“你怎么惹她的啊，居然把她气成这样。”
霍霆琛没理原野，拿起手机给念初发了条短信。
四个字：适可而止。
短信发出去快十分钟，显示已读，却没有一句回复。
霍霆琛差点将手机捏碎。
念初回到办公室就看到短信了，故意不回的，把闹别扭的形象演绎得活灵活现。
忙了会儿工作，念初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恰好听见了原野的声音。
听起来像是在打电话。
“语白姐没找你查过念初？确定么？”
念初挑起眉来，这还聊到她了？
不知道原野在和谁通电话，但从他的话来看，詹语白好像私下重新查过她了？
“查的是她中学的照片，还有小时候的事情。”
听到这里，念初的笑一点点消失。
詹语白查她，这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从她忽然冒出来和詹彦青纠缠的时候，詹语白应该就查过她了。
但原野说的明显是最近的事情。
詹语白在见过刘培之后，忽然查她，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什么。
那么，她查到什么了？听原野的意思，他似乎看到了些东西。
念初思考到这里，外面的原野已经通完电话了。
念初跟出去，和原野来了个偶遇。
念初：“嗨，又见面了。”
原野一回头，又对上了那张祸害一样的脸，想起来念初还在跟霍霆琛吵架，他下意识躲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
念初一脸无辜：“上洗手间啊，总不能是来特意找你的吧。”
原野：“……”
念初：“如果你非要这么认为，也不是不行……赏个脸，晚上一起吃饭？”
原野又是一个激灵，“你休想陷害我。”
念初：“？”
原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四哥吵架了，故意勾引我气他。”
念初：“吵架？他是这么说的？”
原野：“那你们没吵？”
念初忽然自嘲地笑了一下，那一抹笑容里，不免带了几分苦涩，“我有什么资格和他吵架。”
她说完，低下了头，手飞快擦了一下眼睛，看着像是哭了。
原野顿时一阵自责，他咳了一声，“别哭啊你，我没嘲讽你的意思。”
念初依旧低着头，泫然欲泣的模样。
原野：“……我请你吃饭总行了吧？”
念初终于抬起头来，但看他的眼神里，明显带着不信任。
仿佛在问他：你不怕霍霆琛收拾你么？
原野确实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你几点下班？我去餐厅提前等你吧，不然四哥看见了我就惨了。”
念初和原野互相加了微信，目的达成，就先走人了。
——
下班的前五分钟，念初又收到了一条来自霍霆琛的短信。
【下班后来找我】
还是一贯的命令口吻，连标点符号都没有。
念初直接无视，顺道把他的所有短信都给删了。
一到点儿，念初就收好东西下班，直奔地库，开车去了原野说的那家西餐厅。
原野订的是靠窗的卡座，念初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翻菜单了。
两个人商量着点完了菜。
原野：“这顿饭我请你，我之前的话你别挂心啊。”
念初：“没关系的，我习惯了。”
她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没什么起伏，可细细品，又多了几分心酸。
就好像是已经习惯了被霍霆琛“欺负”。
原野想起来徐斯衍对念初的那些评价，忍不住问，“你接近四哥，到底为了什么啊？”
念初：“你也觉得我接近他是别有目的么？”
原野：“我也没……”
“因为我喜欢他。”念初打断原野的话，“我只是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而已，有错么？”
原野：“……也没错，但他都有未婚妻了。”
念初苦笑，“是啊，我比不过。”
这一句又是充满了心酸，楚楚可怜。
原野动了恻隐之心，忍不住提醒她：“语白姐已经开始调查你了，你注意一点儿吧。”
念初表情一顿，露出了几分慌张，“查我什么？”
原野：“搞不好是已经开始怀疑你和四哥了，对了，问一句，你和语白姐以前认识么？”
念初：“不认识。”
原野：“那就奇了怪了。”
念初：“她有说我们认识么？”
原野：“这倒没，就是看她查了好多你读书时候的照片，语白姐以前也是福利院的，我以为你们认识。”
——
霍霆琛等了快一个小时，念初仍然没有过来找他。
他走出办公室准备亲自去找人，正好碰上了梁聪。
梁聪：“祁总，您怎么还没走？”
霍霆琛：“念初呢？”
梁聪：“姜助今天刚下班就走了，她没跟您说么？”
小心翼翼说完，梁聪就看到了霍霆琛的面色阴沉了几分，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梁聪：“我去查一下姜助现在的位置。”
十分钟后，梁聪拿着收到的照片站在霍霆琛面前，欲言又止。
霍霆琛：“有话就说。”
梁聪战战兢兢把照片递上去。
霍霆琛看到照片之后，本就阴沉的目光更显得可怖，梁聪被吓得一个字都不敢乱说。
霍霆琛扔下照片，抄起车钥匙便往外走。
梁聪揉上眉心，看来这是要过去捉奸了。
看到念初和原野一起吃饭的画面，梁聪一时间竟不知道他俩究竟是谁胆子大一些了。
——
跟原野私下接触几次下来，念初觉得他人还不错。
霍霆琛身边那群人里，原野应该是最没心眼的那个，对她的态度也不算恶劣。
趁这顿饭，念初又和原野打听了一些詹语白的事情。
跟在付晓芝那边打听到的差不多，原野也说詹语白追霍霆琛很久了。
但原野没说那颗肾的事儿，只是告诉她，詹语白对祁家有重恩，霍霆琛就算为了报恩，也会娶她为妻的。
念初听到这里，表情一点点沉下来。
原野以为她是被这段话打击到了，便安慰她：“你想开点儿。”
念初抿住嘴唇不说话。
原野：“你长这么漂亮，还愁找不到男人么，四哥那人也没什么情趣，真跟他在一起也挺无聊的，你们其实不怎么合适，你应该找个能陪你玩的。”
“谁能陪她玩，你么？”原野话音刚落，忽然听见了霍霆琛的声音。
他被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念初也回头看了过去，对上霍霆琛的目光之后，淡淡收回，一脸无所谓。
这态度对霍霆琛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
他直接走上去拽住了念初的胳膊。
霍霆琛来势汹汹，念初也不甘示弱，即便被他拽住胳膊，也没有要妥协的意思。
她坐在座位上，坚持不动，倔强地看着霍霆琛。
原野看着念初那小细胳膊快被霍霆琛拧断了，忍不住说：“四哥，你冷静点。”
“你给我闭嘴。”霍霆琛警告原野。
原野这边没来得及说什么，念初忽然说：“你给我放手。”
原野诧异，念初胆子是真不小，在外面这么不给霍霆琛面子……
霍霆琛：“适可而止。”
念初：“是你先丢下我不管的。”
她说完这句，已经哭出来了，眼泪夺眶而出，挂在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惹人生怜。
原野一看这泪，顿时就觉得霍霆琛可真渣，为啥非得招惹念初呢。
念初：“我说过了，如果你走了，我就去喜欢别人，现在我喜欢他，我和他约会，你管得着么？”
原野：“……”
他动了动嘴唇，原本是想提醒念初别说气话，但看到她的眼泪，顿时又说不出话了。
霍霆琛冷冰冰看着念初：“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念初：“你是在施舍我么？”
霍霆琛松开了她，转身就走。
很显然，是不打算再和她沟通下去了。
原野下意识要去追霍霆琛，可想了想还是留下来安慰念初了。
她的表情，看起来太伤心了。
——
霍霆琛驱车绕着三环路开了一圈，最后停在了江边。
这个时候已经接近凌晨，江边的人并不多，他站在围栏前看着夜里的北江，双眸深不见底。
只有手背上凸起的血管出卖了他。
念初今天的种种行为，都超出了他的可控范围。
那天他离开时，她叫嚣着说“去找别人”，而他根本没把那句话放在心上。
毕竟她的嘴巴里就没说过几句真话。
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她还真的说到做到了。
故意去找原野，是想刺激他，等他哄她么？想得未免太天真。
本身就是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凌晨十二点钟，霍霆琛来到了医院，走出电梯朝詹语白的病房去。
深夜，医院的楼道里只有值班的医护人员，十分安静。
霍霆琛一路畅通无阻走到病房，推开门后，却发现病床上空空如也。
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詹语白，现在已经不见了踪影。
霍霆琛抬起手覆上了太阳穴，深邃的目光扫过洗手间，门是开着的，詹语白也没在洗手间。
这么晚了，她能去哪里？
霍霆琛忽地想起了那天詹语白手机里的短信。
霍霆琛没有在病房多做逗留，转身走人了。
——
凌晨两点钟，詹语白匆匆忙忙跑回了病房，她关上门，火速换上了衣服，躺回到了床上。
夜里的事情让詹语白精疲力竭，早晨睡到八点半才勉强睁开眼睛。
要不是的护士过来查房，她还能睡更久。
詹语白无精打采配合着护士的例行检查，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霍霆琛忽然过来了。
詹语白惊讶：“霍霆琛？你怎么过来了？”
霍霆琛走过来，视线扫了她一圈，淡淡问，“你不希望我过来么？”
詹语白：“当然不是，今天工作日，我以为你在忙。”
霍霆琛：“你脸色不太好，没睡好？”
詹语白：“嗯，昨晚身体不太舒服，后半夜才睡着。”
霍霆琛：“哦。”
詹语白：“你吃早饭了么？一起吃吧。”
霍霆琛：“嗯。”
詹语白安排护工送了早饭过来，霍霆琛和她共坐在一张桌上吃早饭。
霍霆琛扫到门口的鞋子，“你出去了？”
詹语白停顿了一下，“昨天下午下楼转了一下。”
霍霆琛：“哦，身体不舒服还是别乱跑。”
詹语白：“好，听你的。”
后来霍霆琛便不说话了。
詹语白的心跳却一直很快，吃饭时，时不时便瞟霍霆琛一眼。
霍霆琛：“一直看我干什么？看到我这么惊讶？”
詹语白：“应该说是受宠若惊，其实昨天就很想你，又不好意思给打扰你工作……”
霍霆琛：“再不来看你，我妈要去公司教训我了。”
詹语白终于笑出来了，“怎么会，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医生说明天就可以出院。”
——
那天和霍霆琛吵过一次以后，念初对他的态度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两人在公司碰面后，公事公办，私下没有任何交集。
念初没有像以前一样“骚扰”霍霆琛了，霍霆琛也没再主动给念初发过一条消息。
两人好像陷入了冷战模式。
这一过，就是一周。
周末，念初也没有去霍霆琛那边，看得方沁阳都觉得稀罕，“你们这是还在冷战么？”
念初啃着苹果，不置可否。
方沁阳：“好不容易才把人钓过来，你不怕他就此不要你么？”
念初：“他要有这打算，吵完第二天就把我开除了。”
方沁阳：“……好像也有点道理。”
念初：“最近没空理他，先晾他一段时间吧，忙完正事儿的再去哄。”
方沁阳：“听起来像逗狗呢。”
念初：“切，他哪有小狗可爱。”
闲聊几句，就该聊办正事儿了。
念初和郑凛叙派去跟踪刘培的人通了电话。
最近这一周时间，刘培没有和詹语白见过面，而是在到处挥霍，据说詹语白给他的钱，他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刘培花完了钱，想必还是会去找詹语白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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