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凌晨，我设了个闹钟，便抱着小九闭目养神，迷迷糊糊中有人来回走过，我也没在意，毕竟一个班次有不少人，然而我渐渐察觉到了不对。
睁开眼，就看到对面坐着的顾星北。
12. 爸爸呢？
即便是盛夏，可沿海城市的夜晚，依然有些微凉。
顾星北穿着件衬衫，袖子挽起露出肌肉纹理清晰的小手臂，脸色铁青，额头上还有汗珠。
四目相对。
一时间，我们俩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车站广播里传来我要乘坐的动车班次号，兜里的手机也响起来，小九被吵醒，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看我。
“妈妈，我们要去哪里？”
“回家，你睡吧。”
我拍了拍她。
“爸爸呢？”
小九看了看头顶的灯，骨碌一下爬起来四处张望，转身看到顾星北的时候，大眼睛弯起来，“爸爸。”
顾星北周身的寒气瞬间散去，走过来把小九抱进怀里，在她肉嘟嘟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疼爱之情溢于言表，小九立即回报一个带着口水的吻。
我站在一边，有些无措。
“妈妈，亲一下。”
小九朝我伸出胳膊，我只能凑过去亲了她一下。
在车站明亮的灯光下，小九眼里的光芒都格外盛，她是真的很开心。
广播里再次传来进站的消息，小九问道：“妈妈，我们这是要出远门吗？”
我笑着摇摇头，刚要说回家，顾星北先开口了，“小九想跟爸爸妈妈一起旅行吗？”
“想。”小九点着小脑袋，满是惊喜，“妈妈，我们真的要去旅行吗？”
我尴尬不已，顾星北又说道：“真的去，你妈妈连行李都带了。”
我：“……”
顾星北抱着小九走在前面，走出去几步说道：“跟上。”
我拉着行李箱，默默跟了上去。
小九长这么大第一次坐动车，十分兴奋，到处看。
怪我，我为了不留下信息，从来不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只开车带她周边游。
“妈妈，动车好大。”
“嗯，小九喜欢，以后妈妈就多带你坐几次。”
“我喜欢跟爸爸妈妈一起坐动车。”
小九的话，差点让我泪目。
我以为她喜欢的是动车，原来，她喜欢的是完整的陪伴。
一直到动车启动一个小时后，小九才躺在顾星北的怀里睡着了。
顾星北喊了乘务员过来，问人家要毛毯，乘务员一脸尴尬，我忙跟乘务员解释了两句让人家离开，从随身包里拿出一个小毛毯盖在小九身上。
安顿好小九后，顾星北这才看向我，眼神凉飕飕的。
我想他之前没搭理我，大概是怕当着小九的面发火，给小九留下不好的印象。
我以为他要发火质问我，但最终没有。
“这几天我们带着小九旅行，有什么事情等旅行结束后再说。”
我沉默了片刻同意了。
就当为了小九吧，给她一个完整的童年记忆。
跟顾星北在一起，他把一切都安排地妥妥当当，下了动车便直接坐上了去酒店的车，我实在太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车子抵达酒店，顾星北把我喊醒。
我才意识到自己靠在他肩头，赶紧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摇摇晃晃地跟着他去了房间。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阳光透过窗子洒落在宽大的床上，近在咫尺的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高挺的鼻梁，性感的唇，线条流畅的下颌，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还是让我痴迷的脸庞。
我抬手，指尖轻轻勾勒着他的唇角，润了眼眶。
五年来，这张脸无数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有时我清醒着，有时在我的梦里。
顾星北突然睁开了眼睛。
我来不及收回的视线就直直地落入了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他微微拧眉，“安安——”
13. 煎熬
我用手指压住了他的唇。
“一切都旅行结束后再说。”
我不想让争吵，破坏掉这来之不易的美好假象。
顾星北眼中闪过一丝不快，最终也没说什么，但他抬手按住了我的脖子，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早。”
“早。”
我微笑着道了早安。
没有像五年前一样，凑上去吻他的唇。
曾经我无比依赖，每天第一件事就是吻他，可五年的时间，足够我戒掉了。
顾星北看着我片刻，确定我不会有下一步的动作后，翻了个身压过来，朝着我的唇落下。
我心脏骤然加速，但还是伸手抵住了他，将头侧到一边。
“顾总，适可而止，不要逾越。”
这是我的痛。
如果顾星北懂得适可而止，我们俩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顾星北看着我，眼神中多了一丝探究。
他不懂。
我勾了勾嘴角，忍不住嘲讽。
顾星北眸子里的怒火开始凝聚，刚捏住我的下巴，一道软糯糯的声音响起。
“爸爸，妈妈，你们在做什么？”
我赶紧推开他，抱着小九去洗漱，一边转移话题，“小九洗漱完换好漂亮的衣服，今天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好。”小九开心的声音响起，就这么被我糊弄过去了。
顾星北的视线一直落在我的后背，我只当不知道。
早饭十分丰盛，有我爱吃的豆沙包、煎饺、煎蛋、三明治、八宝粥，几样爽口的小菜，还有单独的儿童套餐。
顾星北化身超级奶爸，坐在小九旁边，一口一口地喂她吃三明治，手里捏着餐巾，随时擦着站在她嘴角的酱汁，还时不时往我盘子里放个煎蛋、画面十分温馨。
我低头默默地吃着早餐，不敢抬头。
因为我害怕自己入戏太深，旅行结束后跳不出这个身份，只会让自己更痛苦。
吃饱喝足，顾星北拿出几个景点的图片让小九挑，小九看向我，“妈妈，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来。”
我笑了笑，指了指儿童乐园。
七个景点，只有儿童乐园，没有我跟顾星北的回忆。
“好。”
顾星北答应下来，将剩下的几张纸收起来，因为力道有点大，纸在他指间被捏皱。
儿童乐园也分区域，带点刺激的游乐设施，就对身高有要求，一般都要超过一米二，再惊险点的要超过一米五，而小九只能玩玩碰碰车、小火车、水上动物游艇，就很慢很慢那种。
顾星北一米八七的身高，抱着小九一起坐在小鸭子游艇里，不但憋屈，而且怎么看都有点怪怪的。
我负责拍照。
照片中，顾星北身形窘迫，可看着小九的眼神里是满满的父爱，脸上没有一丝勉强。
这是我从未想过的画面。
我看着照片里的他，心里泛起一丝苦涩。
情深不寿，大概就是我跟顾星北。
小九玩得最开心，她坐在顾星北的肩头，看着这个与平时看到的不一样的世界，眼神都比以前更亮。
一天下来，小九也累坏了，回酒店的路上就睡着了。
“安安，你看。”
顾星北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躺在他怀里的小九。
即便是睡梦中，小九的嘴角也上扬着，偶尔嘿嘿笑一声。
我的心，却十分煎熬。
这种幸福，就如烟花一样转瞬即逝，等旅行结束，一切都会回到原来的位置。
我爱小九，却连最基本的完整家庭，都给不了她。
“明天回去吧，我不想旅行了。”我说道。
14. 求我什么呢？
我突然意识到。
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不是不曾得到，而是曾经拥有。
有些记忆刻骨铭心，忘记犹如脱胎换骨。
所以，我不想再拥有了。
顾星北脸色铁青，他直直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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