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司言说出这句话，司景烨什么反应都没有，而南棠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怎么可以？！
怎么能让司景烨给他这个渣滓跪下？！
他一定不会答应的，是不是？
然而南棠却看到司景烨在沉默了很久之后，身子忽然一动。
她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可她不愿意相信。
为了把她送到医院，他宁愿给司言下跪？！
他是司景烨，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小少爷，他从来没和任何人低过头，怎么能给他最恨的人下跪？！
南棠的眼泪无声地落下，很快在地上聚积成一小滩。
她本以为她再也不会心疼了，可现在心口处又刀剜般的疼。
她不能出声，只能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呐喊：不要跪下，不要给他跪下……
然而司景烨的一只眼睛已经肿起，视线遮挡大半，他也没想到南棠会醒来。
他踉踉跄跄地站起，一步一步走到司言面前，眼神却丝毫未变。
似乎在说，就算折断了他的骨头，但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会讨回今天的耻辱。
司言被他的眼神慑到，但他不屑地扬起眉：“跪吧，弟弟。”
司景烨喉咙微动，终是双膝一屈，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那沉闷的一声，像是砸在南棠的心上，砸出一个大洞，鲜血淋漓。
这一瞬间，她甚至忘记了哭，只怔愣地看着这一幕。
司景烨为她下跪，这比杀了她更让她痛苦。
司言没想到他这个弟弟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对他下跪，蓦地放声大笑起来。
他一巴掌按在司景烨的头顶，从未如此这样身心舒畅。
司景烨咬着牙忍下这耻辱，缓缓说：“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做了，马上把……”
后面的话没说完。
因为，他看见本该晕厥的那个姑娘突然起身，手里拿着什么刺向了司言的小腿。
猖狂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痛呼。
司言下意识甩腿，南棠没力气躲避，胸口挨了这结结实实的一下。
他转过身看见是她，骂了个肮脏的词，上前就要给她一脚。
司景烨心下一紧，连忙扑过去。
“南棠！”
在司言的那一脚踢过来之前，南棠闭上了眼，但下一秒她就被一个南热湿黏的怀抱拥住。
司景烨护住了南棠，背上被狠狠一踹。
胸腔里被震得像是移了位，一口腥甜直冲喉咙，司景烨想咽下，却终究是涌出口，尽数溅在了南棠的身上。
她的白色裙子又一次被染红。
“司景烨！”南棠惊慌失措地拦住司景烨的肩，失控地尖叫起来。
“咳……”司景烨皱着眉，强扯了扯嘴角，“抱歉，弄脏了你的裙子。”
南棠哭得更厉害了。
司景烨用指腹擦去她脸上的泪：“你知道，我没那么弱，这次……就让我保护你。”
司言骂骂咧咧：“你俩给我演情深意浓呢？行，我现在就送你俩一起去死！”
他拿出刀的同时，司景烨倏地起身，丢出了一个东西。
刀面泛出的寒光在南棠眼中一闪，她的心跟着一凉。
两个东西一前一后掉在地上。
紧接着，一道身影冲了上去。
南棠定睛看去，这才发现那枚金戒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司景烨拿走了。
他用金戒指打中了司言的手腕，手上力道一松，刀就掉在了地上。
而后趁着这空隙，司景烨挥拳打中司言，几乎每一下都用了全力。
谁都没想到他受了这么多伤还能站起来，并且攻势极猛，司言带来的那几个人面面相觑，犹豫不决。
司言堪堪退了一步，吼道：“还等什么，给我上！”
随着他这一声命令，几个壮汉终于动了起来，其中一个挥臂便向司景烨的脑后砍去。
南棠的心脏将落未落，又被吊了起来。
“司景烨，小心！”
第三十五章 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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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预谋绑架伤人，送进医院的三个人全是重伤。
霍寻身上多处骨折，脑部轻微震荡，但内脏都没事，固定好各处骨头之后就被送进了病房。
南棠情况不同，虽然只有左小臂骨折，但是身上多出撞击伤，胃部出血，脑震荡严重。
最严重还是司景烨，他两根肋骨骨折，因为骨折后再次行动和受伤，导致断骨插进肺部，送到医院时心率已经在下降。
南棠醒来时，看见林父林母坐在床边，怔愣好久，才忽地激动着要起身：“司景烨呢？他人怎么样了？”
林父林母按住她不准她起来：“你不能起身啊，你脑部受伤严重，医生特意嘱咐不让你动的！”
南棠挣扎无果，眼底涌上焦急的眼泪：“司景烨到底怎么样了？！”
“这……”林父和林母对视一眼，犹豫着没有说话。
另一个声音却突然响起：“少爷已经是第三次进手术室了，医生说如果这次手术之后二十四小时内没有苏醒迹象，就……”
南棠转过身子，这才看见旁边病床上的霍寻。
他的话没说完，但南棠已经听懂。
霍寻满脸愧疚，双眼布满血丝，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南棠失魂落魄地跌回病床，双眼失神空洞，低声呢喃道：“怎么会这样呢……”
那个壮汉的一掌没能砍在司景烨身上，因为恰好不远处传来了警笛声。
司言和几个人几乎是落荒而逃，而南棠记忆的最后，是司景烨动作轻柔地扶起了她，在她耳边重复着三个字。
对不起。
而其实南棠在看见他因自己给别人跪下的时候，就再也说不出一个怨一个恨了。
那些她不肯相信的话，都在他心甘情愿放下自尊的那一刻无声证明。
一个男人肯为了一个女人给最恨的人下跪，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南棠掩面哭泣，声音撕心裂肺，听者悲恸。
霍寻一拳锤在床上：“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大意，没有注意到被尾随。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少爷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突然，南棠感觉到手指上某处冰凉，她放下手看，才发现那枚被她生生掰直的金戒指竟恢复了圈状，正套在她右手的无名指上。
她问：“这是怎么回事？”
林母愣了愣：“你们被救时，这戒指就戴在你手上了，本来做手术应该拿掉，但是太紧，医生就给它消了毒。”
一个模糊的画面出现在南棠脑海里。
似乎是在她意识即将沉落之时，司景烨搂着她，低声问：“南棠，你嫁给我，好不好？”
她回答了什么？
南棠不记得了。
但不管她当时回答了什么，此刻她看着眼前的这枚戒指，心中只剩下一个答案。
这十几年的陪伴，这十几年的爱恋，这坎坷曲折才互相认清的两颗心，她还能有什么答案？
十八岁的南棠其实在心里默默地许了一个愿望。
她说：“我希望，可以嫁给司景烨，可以陪伴他更多个十五年，甚至是一辈子。从前我不信神明，因为他就是我的神明，但这次，我愿神明佑我。”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第三十六章 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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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景烨手术之后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医生护士拗不过南棠，让她坐着轮椅在病房外看着。
南棠两只手都扒着玻璃，也看不清氧气罩下司景烨的面容。
只看得到他露在被子外面的手瘦得每根骨头都轮廓分明，皮肤白得甚至能看到底下青紫的血管。
司景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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